乔桥确实是很快就回了奶奶家，比她想象中还要早一点，父母一起回那里喝了家喜酒，乔桥只匆匆收拾了东西，就坐上了回梅溪村的车。
奶奶知晓她要回家，一早收拾好了被褥房间，趁着晴天把被子放外面晒了一天，暖洋洋的，还去超市买了很多小孩爱吃的零食饮料，无论乔桥多大，她也总把乔桥当小孩子养。
也许是死过一次，乔桥变得格外感性，见到奶奶鬓边白发，她一下就红了眼睛，却又不想别人看出来，便抱着奶奶，压着声音：“我都想您了。”
奶奶笑着抱了抱她：“那我当然也想你啦。”
这里的空气要比城市好很多很多，房子下就是一条小溪，格外清澈，山上都是竹子，这个天气也依旧翠绿。
乔桥把自己都东西全部收拾好，时间，老人家睡得早，房间的灯早早熄了，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竹林小溪，即使是夜里，也能看出乡野韵味，宁静安谧。
乔桥躺在被褥里，暖洋洋的，很快进入梦乡，只是这一夜她睡得不安稳，却迟迟醒不过来，陷在梦魇里。
是她曾经做过的梦。
梦里依旧是疯的歇斯底里的沈淮序，毫不犹豫地开枪结束自己的生命。
只是这次画面格外清晰，比起乔桥记忆里二十六岁的他，沈淮序瘦了很多，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念。
他带着一束郁金香去了乔桥墓前，最后却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那束格外鲜活好看的花。
“砰”的一声枪响，乔桥猛地睁开眼睛，满身冷汗。
第二次做这样的梦了。
乔桥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心依旧泛着刺痛，耳边的手机振动着，乔桥偏头看去，是沈淮序打来的电话。
很巧，她刚刚梦见他，他在另一个地方就给她打来了电话。
乔桥顿了很久，觉得情绪被调整过来，才按了接听。
她轻声开口：“……喂？”
电话那头沈淮序的呼吸顿了一下，蹙眉问：“怎么了？”
声音很轻，但带着焦急。
乔桥也是开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嗓音格外沙哑，甚至带着浓浓的哭腔。
原来梦里她那样难过。
乔桥依旧没有说话，沈淮序却被这样的宁静撕扯着理性，蹙眉问：“有人欺负你了？还是出什么事了？乔乔，告诉我好吗？”
乔桥揉了下眼睛，低声说：“没有，做了个梦，梦里……很伤心。”
沈淮序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他坐在落地窗前，右手拿着电话，抬眸看着格外晴朗的天气，“既然因为梦不高兴，那我们去做一些开心的事情好吗？我们出去玩？”
乔桥缓缓坐起身，摇了摇头：“可能不行。”
沈淮序轻轻皱了一下眉，他估摸着乔桥起床的时间，现在应该是很合适的，轻声问：“怎么了？不想去吗？”
乔桥轻声开口：“……我现在不在家，你不要去找我。”
沈淮序沉默半晌，才找回自己呼吸的频率，他闭了闭眼睛，低声问：“你在哪。”
乔桥抿唇，如实回答：“奶奶家。”
沈淮序垂下眼眸，眼睫缓缓动了一下，乔桥常回桃溪村他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想乔桥在他未知的情况下去到另一个地方。
他知道桃溪村的位置，却依旧假装不知，冷静开口：“那是哪里，能告诉我吗？有机会……我想去那里见你。”
乔桥如实回答。
电话陷入了诡谲的沉默里，乔桥没有开口，是因为她感受到沈淮序并不寻常的情绪。
沈淮序也在沉默，因为他不想让乔桥觉得反感，毕竟前世最后的他，已经够让乔桥讨厌了。
良久，终究也还是沈淮序先开口，他闭着眼睛，轻声乞求：“以后要是去别的地方，可以提前告诉我吗？我不想找不到你。”
“让我知道你在哪里，就够了。”
这完全不像是沈淮序会说出口的话。
可他占据着上位者的身份，在乔桥面前，却是那样卑微地求一点微不足道的爱和存在。
乔桥低着头，手指缓缓握住了被褥，轻声开口：“……好。”
可她却想起那个惨烈的反复出现的梦，鲜血淋漓，一片狼藉。
“沈淮序……”乔桥轻声开口。
沈淮序抬眼，静静等着她的下文：“怎么了？”
你会不会像梦里那样，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是不是也像梦里那样，她死后完全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瘦了那么多，还那么憔悴。
乔桥想问的太多，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这样的事情对现在的沈淮序来说近乎天方夜谭。
她沉默了会，意味不明道：“岁岁平安。”
沈淮序轻笑了一声，喑哑开口：“……好。”
可他挂断电话，双手撑在身后，抬眸望向天边形状各异的云。
“岁岁平安……”他喃喃重复。
片刻后，空荡的房间里传出他压抑的笑声，苦涩，又带着歇斯底里的疯。
乔乔，你愿我岁岁平安。
可你却照顾不好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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