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编辑你好:我这篇小说已经在我的博客上连载发完,并在我的个人网站(shuiyuntian)上刊出,作者的名字分别是水云天和云卷云飞,在起点无法用这两个名字注册,特此说明。本人写小说还是新手,现奉上,还望多加指点!
(一)
“能嫁给我吗?”我真是憋三年,憋脸通红,终于憋出这么句话来。
晓英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看着自己已经修的短了不能再短的指甲,好像从里面能找到金子一样,蹭了蹭,使劲一吹。
“哎哟!”我感觉什么东西进到我的眼睛里了。
“这么娇气?”晓英的眼皮总算翻动了一下,虽然是瞟了我一下,那个美啊,其实我最喜欢的就是她的眼神,那叫一个撩人儿。
“没,没,没娇气,就是觉得有个金子掉眼睛里了。”我轻轻的揉了揉眼睛,还是有点难受。
“金子?”她那个大眼睛一下子瞪了起来,好像真是看到金子了,“我给你看看!”她说着一下子就从她那座位上抹到了我的座位边上,那速度我真的怀疑她是不是练过什么移行换影之类的绝世武功,不过替我翻眼皮的功夫还是很温柔的。
“哪有金子啊?不就是一个指甲吗?”她移步换形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啊?一个指甲?我的眼角膜是不是保不住了啊?”我大叫起来。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就这点痛苦都受不了吗?跟我结婚比这可痛苦多了。”她又开始摆弄她的手指甲,好像在挖金子。
“我怎么不是男人?我是不是男人,你还不清楚?”我说这话底气倒是很足的。“结婚有什么好怕的,我不怕,我要跟你结婚!”我眨眨眼睛,觉得好受多了。
“大飞,我说,你是不是发烧了呢?我们这样在一起不是很好吗?”晓英又开始拿出来指甲油,五颜六色的,一点一点的往指甲上点着,像画工笔,可是我总觉得那个指甲跟某种动物的爪子很像。
“晓英,你把我当成啥了?我们这么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啊?”
她又瞟了我一眼,“把你当成啥了?我知道是啥?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就一拍两散,哪有那么事儿要说呢?以为自己是国家主席呢?”
“晓英,我真的是爱你,跟我结婚吧!”我有点哀求,也有点犯贱,我跟我爹我妈都没有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可是我以面对她,就再也无法控制我自己,像这样的话,我不知道要看了多次电视剧,偷偷学着,自己演习了多少遍才出口的,我以为总会感动她的,谁知道怎么就不灵呢?电视剧里的都是瞎演的,没一句是真的,哪一个放到我这里都不灵验。
“我真是刮目相看了,你居然能说出这么感人的话来?不知道你去哪个补习班交学费了?咋学得这么会说话了呢?”
“我没交学费。”
“哟,是不是又把哪个老板砍了啊?”她的大眼睛真是要把我折磨死的。
“晓英,我都不干这个多少年了,我学好了,真的,是为了你。”
“要不是有以前的经验,我现在该是哭天抹泪的时候了,你咋学会煽情了呢?你尽管说吧,我肯定……不会信的。”她的大眼睛又开始呼扇了,吹了吹她刚画完的一个指甲,仔细地看着,晃着脑袋,像欣赏一幅画。
“差啥呢?”我看着她的怠答不理的样子,有些生气,“直说好不?”
“钱。”她慢条斯理的说了一个字,又开始图她的第二个手指头。
“多少?”
“一百万!”她说完,开始用大眼皮子呼的我,以为我会被噎住。
“多长时间?”
“一年!”她又吹了吹她没画完的第二个手指头。
“好!”我起身,从裤兜里掏出四张皱皱巴巴的五元钱放到餐桌上,她只是用眼睛飞了一下,还是低头摆弄她的指头,我真他妈的希望自己就是她的手指头。
(二)
“晓英!晓英!你怎么样了?你说话啊?”我紧紧的搂着晓英的肩膀,用另外一只手捂着她正汩汩流血的肚子,我恨不得那支黑刀直接捅到我,省得我在这里痛苦。“三胖子,我操你祖宗,我不会饶了你的!”三胖子看到晓英已经倒在血泊里,也吓坏了,赶紧拽着他找来的两个帮手溜掉了。
我丢掉了手里的带血的铁棍,抱起晓英去拦汽车,没有一个出租车愿意停下来。没有办法,我直接冲到了路中间,让他们撞死我算了,反正晓英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遇到你们两个活阎王!”一个被我强行拦下的出租车司机嘟囔着,“我以为在迪厅能等到活,哪知道会这么倒霉?”
“你他妈的别像个老娘们,唠叨个没完,我给你双倍钱,你给我快点开,这人命关天呢!”司机从反光镜里看了看我,不再敢说话。
晓英的脸色苍白,感觉那是严重的失血才那样的,我狠命的压着她的伤口,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落在了她的脸上,好像就要结冰一样,我一个劲的让司机加快速度。
“快点!快点!快点救人啊!医生在哪里?”我抱着晓英冲向急诊室,高声的喊叫着,以为这样才可以缓和我一下内心的恐惧。
护士急匆匆的奔过来,推了一辆车,我把晓英放到上面,护士在前面拉着,我在后面推着,一路小跑进了急诊室。一个男医生慢腾腾的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看了看晓英的伤口,马上告诉护士:“是刀伤,马上报警!”
我一听就来了气,人命关天,他居然这么磨蹭,还有心思考虑报警:“你他妈的赶紧给我抢救病人,报什么警?人要是耽误了,我让你也活不成!”我气急败坏的说着,攥紧了拳头。
医生不敢言语,赶紧动手剪开晓英的衣服,一看伤口的模样,说道:“赶紧送手术室,”他大声对护士吩咐,“你去交押金!”他对我轻声说道。
他们推着晓英又奔向手术室。
“你们放心的做,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要用最好的药,只要人保住,别的不用说话!”我对着他们说道。
我掏出电话拨通了电话,只听到那个医生告诉护士:“一会儿赶紧报警!”虽然声音小,但是我还是听见了,我正要说什么,电话已经通了。
“喂!叔!是我,大飞。我现在用点钱,马上用。”
“啊?大飞啊?你说什么?”我叔没有回答我的问话,似乎听不清我说的话,我知道我用了很大的声音说的,他耳朵也不聋。
“我要借点钱,马上用!”我强调了一下。
“大飞啊!你婶娘这两天又犯病了,你也知道,她长年累月的吃药,这次更严重了,哪里有什么钱啊?你看看你姨娘家有什么?咳咳,我这两天也有点感冒发烧,唉!”还没怎样,就已经把话封死了。
“算了!我不跟你借了!”我赌气把电话挂了,人怎么就这样小气呢?我也没跟他借过钱啊。
我又打电话给我姨娘,那边像跟我叔商量好了似的,居然一样的语气,说姨夫老病犯了,孩子也发烧打针吃药呢,家里没有钱,我真他妈的不明白,这几个亲戚都商量好了一起得病呢?
于是我又打了几个电话。
“我在广东呢!”做生意的叔伯弟弟这么说。
“我刚贷款买了套房子,手头正紧呢!”小学同学二毛说。
“这段时间股市熊得厉害,我的钱全套在里面了,要不,这算什么事儿啊!真不好意思,我帮不了你!”脑袋很灵光的从小玩到大的邻居大明说,我知道他能转悠,赶紧补充一句,“你帮我挪点吧?”,他赶紧把话封堵住:“不瞒你说,我这些日子,跟好几哥们借钱,也不借给我,都看我钱套住了,翻身也难了,没人肯借给我。这都是啥年头啊,人都靠不住了,以前的情谊一点都没有了,唉!”他又叹了口气,我他妈就看不上这样的,穷装,装穷的。
我实在是想不通,这些人今天怎么都一个腔调,没有人肯借给我钱。晓英我一定要救的,怎么能眼睁睁让她就这样扔在那里呢?
不行,一定得打这个电话,这是唯一的希望了,我想着拨通了号码。
(三)
警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来的时候,我心里还在煎熬,去的时候,我已经在车上。看着晓英的妈妈在那里交住院费,心一下子落了底儿。
我是被哄出病房的,其实,是被晓英的妈妈骂出来的。
“以后离我女儿远点!你跟畜牲有什么区别?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女儿,你给我女儿什么了?难道就是这个吗?这就是你给的最好的礼物吗?”晓英的妈妈把我骂的抬不起头来,警察看到这样的情况也不着急把我带走,还得我主动出去,他们还是那样慢腾腾的,想听听还能骂我点什么,我加快了脚步,他们担心我跑了,才跟了上来。
认错态度要好,问什么都不知道,就是知道软磨硬泡,肯定放得早。我几次在警察局里总结出的经验,这次又灵验了。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我整个一个受害者,他们把重点都应该放在给我伤害的人身上才对,不应该浪费在我这么清白的好青年身上。
我急着出来,就是想赶在警察的头里,把三胖子逮住,我不能放过这个在背后捅刀子的小人。如果不是晓英看到了,替我挨了一刀,我早已经见马克思了,尽管我不是**员,但是我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精神应该能符合**员的标准。我肯定能先于警察找到他,因为我知道他这卖摇头丸的家伙一天也离不开女人。
当我一脚踹开一个贫民窟简易房的门的时候,三胖子猪肉半子的身躯正躺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哼唷、哼唷”呢?
我飞身上去,一把抓住三胖子的头发,使劲的向床下摔去,这家伙体重得有二百多斤,我真替她身下的女人担忧。不过眼下这厮居然没让我第一手成功,硬是从我手里挣脱了脑袋,留在我手里的只有一小撮头发。
趁他疼痛的功夫,我的拳头已经像雨点一样砸在他的脸上,顿时鲜血从他的鼻孔里蹿了出来。对付比自己强大的人就得先发制人,等他回过神来,估计就有吃不完的亏了。三胖子被我的一拳直接打到床下,我骑上去,一顿海扁,他只有抱头求饶的份儿了。看他流出来的血,我想到了晓英的伤口,越发来了劲头,拳头都打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我还是不解恨,看到床头的灯,就顺手操起来,使劲的往他的脑袋上砸,起初他还是使劲的护着,后来就不动了。我也感觉到他的肥胖的身体开始舒展了,有点像一团面。我开始感觉有些怕,赶紧站起来,回头看时,发现那个女的围着被缩成一团,居然还没有走,想想这个地方也许是那个女人的窝吧。
我假装使劲的踢了三胖子一脚,“骂的!你的能耐呢?背后捅刀子的能耐呢?”看他还是没什么动静,我整整衣服,擦了擦手上的血,假装没事儿似的推门而出,见到那个女人没有追喊出来,赶紧加快脚步,找个地方躲起来。
就像我很容易找到三胖子一样,警察很快找到了我。那个时候我正在黑河的一个破旧的小房间里蒙头大睡,警察冲进来的时候,我还没有睡醒。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把制服在床上,我知道一切都完了,一点都没有反抗。其实,反抗了也一点用都没有,只能被扭断胳膊,警察对付像我这样的人,比我对付三胖子不差多少。
胖子到底抗打,我以为他不是死了就是植物人了。却不知道这家伙让我那么打,居然还不算重伤。不过,法院还是判了我三年。我没有钱,没有找律师,一切都认了,也许这样能好点,感觉自己很悲壮,戴上手铐的时候有点像革命战士。因为,三胖子跟我一样受审,虽然他是受害者,但是他还贩卖毒品、强奸妇女、重伤他人,所以一下子被判了二十年,这也是得益于我的恩赐。妈的,检举别人本来不是我的所为,可是,这个家伙居然狠心刺伤晓英,我当然不能放过他。托他的福,我被减刑,一年半就出来了。
(四)
走出监狱的大门,我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空气,我懂得了自由的感觉,我狠狠的看了太阳一眼,我打了个大嚏喷。是晓英想我了吗?我很想她,真的,也许正是因为心里惦记着她,才熬过了那么多非人的日日夜夜。她没有来看过我,谁也没有来看过我,也没有人会来看我,我没有亲人。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可笑,父母离开我那么久了,我从来没有去想他们,可是,我现在满心只是担心晓英是不是伤得太重,会不会……我不敢想下去了,正要寻找车子去火车站。
“大飞哥!”我简直不敢相信,在大北监狱外面还能有人喊我的名字,原来是小毛。这个我用拳头从别人的棍棒下救出来的小老弟,对我还可以,从来没有感动的我,此时倒是有些鼻子发酸。“上车!”小毛把他的捷达车门打开让我上去。
“哪里来的车子?”我问道。
“把这个换上!”小毛把一个包递给我,我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套休闲装,“我跟了一个大哥,开矿的,对我很好的,他知道你,是他让我接你来的。”
“谁?”
“童刚。”
“童刚?”我知道这个人的,原来是街头小混混,后来跟自己的叔叔一起开个煤矿,两年就爆发了,发的一塌糊涂,悍马就有好几辆的,现在不知道又怎样了?“他怎么会知道我?”
“你的事,大报小报都上了,谁不知道你啊?有不少人把你传得很神了,就说你救我那次吧,都把你传成武林高手了,空手如白刃,一个人对付七八个。”
“有那么神啊?”我苦笑了一下,人真的很奇怪,我都锒铛入狱了,还有人这么说我,真不知道是不是都变态了,还是白痴了?“晓英怎样了?”
小毛没有马上应声,而是开着他的车,我以为他没有听到,又问了一次,“晓英怎样了?”
“哦,啊,她啊……挺好的。”他哼哈的应付我。
“到底怎么样啊?我是说他没啥事儿吧?”
“好了,那一刀,没有碰到内脏。”
“哦,现在她在干什么呢?”
“她呀!她……”
“怎么了啊?说话怎么慢吞吞的?”
“大飞哥,回去你自己看吧,回去你就能见到她!”
我在想是不是晓英身体上有什么变化了呢,小毛才不肯直接说,既然回去就能看到,我还是等着吧。回忆有时候也挺好的,就在路上享受一下吧。
(五)
漂亮的女孩子很容易招来是非。晓英跟我的时候才十六岁,还在读高中,连我这个整天混在台球厅的小混混也知道高中里有这么个美人儿。还没等我找机会去见她,她就跟几个男生过来玩球了。算我一个,平时泡在台球厅里的没几个好人,喝酒、抽烟、酗酒、赌博、泡马子什么都干,经常打架,也许只有这些才能证明生命的存在。晓英虽然穿着校服,可是还能看出她衣服下藏的美人坯子,等她一进来,就有人开始吹口哨。领晓英出来的据说是他们学校里的老大,这些学生真他妈的怪异,有钱读书,还玩社会的一套,学校真的就是培养人才的地方,社会上有什么人才就培养什么人才,连这些小混混都提前用知识武装了。他们比我小不了多少,可是我看他们就是小孩,尽管他们进来也开始拿出烟来抽。
看着他们的样子我觉得很好笑,我怎么看穿校服的跟我们这类人学有点不伦不类,我从小没人管我,没钱上学,他们家里有钱,什么也不缺,也出来混,也学着摆老大的谱,到哪里也要带几个兄弟,一看就是港台电影看多了。我没啥兄弟跟着我,但是没有人敢惹我,跟我交过手的都知道我心狠手辣。我不轻易招惹谁,但是谁要是惹我了,保管让他日子不好过,不管他有多少兄弟。
那几个男生在那里大呼小叫的,嘴里也是脏话连篇,在晓英那里显摆着。看那样,我想迟早要出事的,果然,没到半个小时,就跟邻桌发生口角,就是球杆碰到学生老大了,我看得出来,那是故意的,估计是早就看不顺眼了,或者也是想借机让晓英看看吧,因为晓英进来的时候,口哨就是他吹的。
那几个男生真的较量了起来,真的发现不行,学校里学的那点东西,跟本用不上,还要跟人家出去单挑。那个惹事的人我熟悉,但是我从来不跟他们一起混,看到学生要吃亏,我赶紧走过去,拦在他们中间。
“算了,别为这点破事儿在这里打架。”我说完了,惹事儿的当然给我面子,他知道我,可是那个学生还翘着脚要如何如何的。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稍稍用点劲,他便有些受不了了,“回去上课吧,别在这里混了。”我说那话的时候像个老师。
那个男生看了我一眼,露出了畏惧的神色,马上什么也不说了,就带着他的兄弟走了,我知道晓英一直在注视我,但是我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她,并没有正眼看她。
之后,有一个月没看到她,我也渐渐忘掉了她。哪知一天,我正和一个跟我叫嚣要比试台球的人酣战的时候,她冲了进来,直奔我,一下子把我拉出去了。
(六)
“什么意思?”我跟她出去的时候问她。
“帮我个忙,你要什么条件都行。”她那眼神告诉我,她真的什么都可以做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忙?”
“为了我。”她呼扇着她的大眼睛。
我真不知道学生可以这么说话的,学校里让他们锻炼的这么跟陌生人接触?我是不可能做到她这点的。
“你是谁啊?”我最不喜欢自以为是的人了,动不动还要自来熟,于是冷笑道。
“我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我这个人就行了!”
“知道你怎么样?不知道你又怎么样?”我继续冷冷的说,我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女人或者女孩,以为自己很漂亮就不知道要干什么了,所有的男人都得留意她,关心她,一点做不到就哭天抹泪的,我倒是希望我的冷能把这样的眼泪都冰冻。
“知道不知道都要把我的话听完,我那天来这里,我知道你看我好几眼。”
“那又怎样?”我的眼睛都懒得看她了,于是转过眼睛看着别处。
“说明你在意我。”
“你别自以为是,自作多情好不?怎么有你这样厚脸皮的人呢?”我真是撇着嘴说的,我想这样的冷嘲热讽还不把她说走,没想到,她居然笑了。
“说实话,我真的是第一次被别人这么说,要不是我真的有麻烦求你帮忙,我才懒得在这里让你嗤我!”
“那你赶紧走,我还得打球呢!”我拔腿就往回走。
“你要是怕了,就走吧!”她用激将法,对我很管用。
“我不是被吓大的,有什么事赶紧说,别跟我穷磨机。”我有些不耐烦。
她笑了,像得到了什么不可预知的收获是的。
“那天跟我一起来的那个男学生,要打架那个,想跟你比试一下台球技术,要我来跟你约个时间。”她的大眼睛急切的盼着我的答案。
“我不跟他那样的学生玩,我看到他那两下子了,没意思。”
“他很厉害的,只不过那天是陪我玩罢了,所以都没有认真打。你不会是怕让一个小学生赢了,丢了你的名声吧?”她瞪着狐疑的眼神看着我。
“别用激将法,没啥用的,我不喜欢跟你们小孩子玩!”说完我真的往厅了走了。
“韩飞!你站住!”她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很少有人叫我大名,都管我叫大飞,这个声音一下子把我镇住了。
“想知道,明天晚上八点在神杆台球厅见。”说完她转身走了,这招儿倒是很灵验,我真的不能不去了,这帮学生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七)
神杆台球厅地点很偏僻,不过里面的案台不错,所以从来不缺少客人。他们这些学生倒是很有钱,居然到这样的地方来跟我赌球。
台球厅在巷子深处,有一段很长的小路要走,走着走着,我就发觉不对劲,后面好像上来人了,听那声音,有些不怀好意,正当我想回头看个究竟的时候,前面又出来了两个人横在路中央,我知道要有一场恶战了。
我停住了脚步,看到后面也是两个人,于是侧过身子,看看路边有没有什么可以借用的武器,真的什么都没有,连一块砖头都没有,估计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我暗自苦笑,怎么居然没有想到这点呢,这个丫头居然是他们一伙的,故意让我掉到这个陷阱里来的。
“不问问我们是谁?”四个人把我围了起来,其中的一个人说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是打架的,那就赶快动手吧,反正你们认识我!”我真还没有认出他们是谁。
“打你也要让你明白,你以后离晓英远点,今天算是给你个教训,兄弟们,上!”为首的喊了一声,四个人就直接奔我来了,袖子里突然出来两尺多长的棍子。我一看,估计要吃亏,必须想个办法。
任何团伙都会有个头儿,即便是临时组合起来的。看他们四个的眼神我就知道其中一个穿白t恤瘦瘦的家伙是所谓的头儿,我得把他制住,不然一点机会也不会有。我左躲右闪,避开他们的棍子,用眼睛的余光盯着那个头儿,自己的攻击对象却是他们中的一个看起来有些弱的家伙,那个头儿估计我要从那里突围出去,就悄悄的绕到我的身后,我知道他要下狠手了,就在他举起棍子准备袭击我的时候,我突然转身过来,一只手挡开他劈向我的棍子,猛地向前大跨一步,另一只手像钳子一样卡住了他的脖子,并向墙边狠狠的推过去,趁他还没有缓过神来,我的用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自己的身体也靠在墙上,免得他们从背后暗算我。
“住手!不然我就勒死他!”我用力的一勒,然后大吼一声,那个我胳膊下的头儿,已经没有了气力挣扎,丢下了手里的棍子,以此暗示同伙自己已经投降。
那三个人陆续放下了手里的棍子,我稍微松了点劲儿,免得真的把人勒死。
“你们退后二十米!我就放了他!”
看他们还要跃跃欲试的样子,我又使劲的勒了一下,胳膊下的他们的头儿不住的做手势让他们离开。那几个一看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就开始退后了。
我使劲把那个头儿推了出去,顺手把他的棍子捡了起来。
“我不管你们是谁?为什么找我麻烦?刚才我手里没有东西,现在公平了,你们是单挑还是一起来?”我想我如果跑掉,他们肯定还会找我的麻烦的,而且那也不是我的性格。
那个瘦小的头儿起来,摸了摸脖子,侧身跟身边的几个人说了些什么,就转身离开了。这时候才发现刚才挡人家的棍子,胳膊已经痛的不得了,幸好不是直接打上的,不然非得断掉不可。这个世界真是奇怪,我就是台球打的好点,偶尔搞点黑赌,就这样就有人暗算我啊?
我扔掉棍子继续往台球厅走。
(八)
小毛的车开的很快,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我熟悉的城市了。我很开心,连空气都是自由美丽的,我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觉得很舒服。
车子在豪门酒店门前停下来,我觉得很奇怪。
“小毛,到这里干什么?”这个地方我也是偶尔路过看看罢了,从来没想过会到这个地方来,离我太遥远了。
“童哥说让我带你到这里洗尘。”
“他在这里?”我以为这里是他爆发后开的饭店。
“他现在没在本市,原来说要亲自接你呢,只是有别的生意要做的,就让我一个人去接你了。”小毛把车子泊好,“来吧,大飞哥,咱们也潇洒潇洒,我也是借你的光。”小毛把我领进了金碧辉煌的酒店。
酒店里的空间太大了,服务台的小姐一个比一个漂亮。想到我整天混乌烟瘴气的小台球厅,我心里不由得产生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有钱真的好,我心里默念着,我只是环顾了一下四周,不能做出一副什么也没见过的样子,免得让人家笑了去。
听小毛说,我们住的地方是十二楼。在电梯里,我对小毛说,“童刚干吗这么对我啊?”
“大飞哥,我不是说了吗,他看中你了,想让你帮他的忙。”
“我觉得不是,小毛,你不跟我说实话,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料子,你跟我说实话。”我盯着他,也是想逼问他。
小毛笑笑,“大飞哥,你多想了,你看我,还不如你呢,不也跟他混成这样了,你比我强百套,将来,你肯定比我好上百倍的。”
十二楼就两句话的功夫就到了,现代社会真的很快了,就像我打的台球,越来越快了,开局好了,瞬间就可以清台了。
来到1212房间,小毛从手里拿出一张卡来,往门上一插,滴的一声门开了,真先进。小毛回头看着我,把卡片递给我,“大飞哥,这门都是用这个开的,算是电子钥匙吧,你试试看。”小毛心细,他告诉我应该哪面冲前,我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弄呢。进去之后,小毛又把我的卡片拿过去,插到墙上的一个地方说道:“大飞哥,这个地方用这个卡片插上,整个房间就有电了,走的时候把这个拿出来,就一切ok了。”
“这么大房间啊?还有谁在这里住?”我一看还带套间的,以为还有别人在呢。
“大飞哥,就你一个人住,这还不算大呢,这个酒店是五星级,里面最大的还有总统套房呢,那更大,更豪华,不过,我也没有看过是什么样子,据说,一个晚上得一万来块钱呢。”
“那么贵啊?难道是金床玉枕头?”
“啊呀,大飞哥,你是不是去过啊,他们真的说里面都是镶金镶玉的,连吃饭的勺子都是银子的!”
“有那么神啊?”
“大飞哥,这是放衣服的柜子,这是卫生间,还可以洗澡,我先给你放水,你好好的泡个澡,休息一下,然后咱们就吃饭去。”
“晓英呢?”我忽然想起来,小毛说我到这里就能看到她。
“她可能有事儿吧,一会儿我跟她联系一下。对了,刚才忘了,这是你的手机,里面已经有卡了,花费很充足,随便打,号码在纸上我已经写好了。”小毛从他的包里拿出来一个新的手机,“我先出去安排一下,你自己洗个澡,休息一下,吃饭的时候叫你。”
躺在浴缸里,我觉得全身都融化在里面,很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了,闭上眼睛,眼前全是晓英。
(九)
我端着左胳膊,向神杆台球厅走过去。
当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似乎里面的人在开会,突然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所有的人都齐刷刷的看着我,把我都闹愣了。
我飞快的看着整个场中的人,没有晓英的影子,正准备走,忽然一个声音把我喊住:“人都来了,就较量一下吧!”
我一看说话的人,不认识,只是横眼看着我,我懒得跟他说话,转身继续走,门口立刻有两个人横上来。
“什么意思?”我觉得好像又有一场恶战等着我了。
“没什么,今天知道你要来,我这里准备好了,按你的规矩,谁输了,谁就自断手臂,永远不再打球。”那个人冷冷的说。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是阿三找来的人。阿三跟我赌黑球,我们约定谁要是输了,谁就自断手臂,从此不再打球。不是我年轻气盛,那是他太欺负人了,见我在那个台球厅里成了台柱子,谁也撂不倒我,他看着来气,就想法找我的毛病,我怎么能认这个帐呢!那次他欺负我没有钱,拿来一万元跟我赌球,我不想赌球,但是他非逼着我,不然以后就不要在那里玩了。我最怕别人激我了,所以就定下那个条件。
“阿三的事情,不怪我!”我多少要说一点的。
“你说那么多有意义吗?他现在根本打不了台球了,一阴天胳膊就疼。”那个人似乎很气愤,恨不得马上也让我的胳膊也断掉。
“那是他自找的,是他逼的我,是他技不如人。”我冷笑道。
“你厉害!你狠!够狠!好,今天我们还那么玩,你输了,你就自己了断!”
“我不想赌球。”我胳膊受伤了,再说,我真的很讨厌这么玩法。
“你没得选择,如果你今天玩了,还能有一线希望,不玩,哼!那就扔下胳膊再走吧!”
“你要是输了了呢?”我知道,这些人是有准备的,知道我来这里,也许是晓英跟他们串通好了,我真不明白,一个高中学生怎么跟这些人混在一起了,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一想到那么漂亮的小女生跟这些人混在一起,真有些不可思议。
“一样!”
“好!怎么玩法?”
“老规矩,斯诺克,一局定输赢!”
“那好!就这么定了。”这个城市里,跟我打斯诺克的没几个人,看来阿三下了不少功夫。我四周看了看,其实我想能不能找个地方可以逃出去,可是无意间,通向另一个屋子的门里,我看到了晓英的影子,只是一闪,我知道那肯定是她,原来她真的跟他们混在一起了。
开球了,我们上来都打的很保守,基本上谁也不想轻易发动进攻。我左胳膊在架杆的时候真的很痛,所以不敢贸然出手,那个家伙更是不敢贸然行事,不过他的技艺跟我比还是差点,从他处理远台球的情况可以看出来,贴库的球基本不敢轻易动手。这样看来,我今天还是有胜利的希望。
互相防守了三两分钟,我看准了时机便发动了进攻,一切很顺利,只要再进一次黑球,我就可以轻松获胜了,哪知我正喜出望外的时候,后面的杆就被碰了一下,白球已经动了。回头看时,已经没有了人,妈的,暗算我,我正要说重新击球,那个家伙把球杆在我面前一横。
“轮到我了!”他上来开始打他的球。
我周围的几个人都是他一伙的,没有办法了,今天看来是跑不掉一劫了。
那个家伙很快就要把台面的球全部打入袋中,正要击打最后一个球的时候,那时候我眼睛已经闭上了,没有希望了。谁知道眼睛刚闭上,突然屋子里一片漆黑。
(十)
“谁他妈的打我?”有人开始喊,我正愣着呢,忽然有人拉起我的手往外跑,我没有反应过来,就跟着他跑了。
“啪啪!”又有人被打了几下,屋内一下子乱了起来,互相都开始打了起来,我知道这里没有我的朋友,碰到谁,我都是给一拳头,并以最快的速度向门口冲过去。
“老板!他妈的快开灯,怎么回事儿?”有人高喊。
出了大门,我一路跟着那个人跑,一直向有灯光的地方跑,后面的人已经开始反应过来,知道我已经跑了,就鱼贯而出。
“别跑!站住!他妈的!”后面边跑边骂。
等我们把自己都塞进了出租车,我这才看清原来是晓英拉着我跑出来的。
“够惊险的啊!”晓英说了一句,胸脯大幅度的起伏着。
“他们怎么知道我在的?”我把刚才的事情都联系在一起了。
“你认为是我帮着他们把你引进圈套的吗?”晓英的那张学生气十足的脸上显出不属于她年龄的疑惑来。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话,我不喜欢刨根问底,不过我的沉默早已说明我要问什么问题了,晓英很聪明,她知道的。
“是我的同学,就是那天跟我一起去的,他把我诳了。”
我依旧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我说什么好呢。
“你不相信我吗?”她觉得我的沉默是不信任她,“其实,我就是想看你们比赛,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来暗算你,等我知道了,已经很晚了,他们又不让我出去,我又怕被你看到,所以就躲了起来,他们几个也躲起来,不敢让你看到。”
“他们怎么分成两伙呢?为啥不都到外面一起上来呢?”
“他们核计过,但是有个人说,那么做有点太阴损了,赢了也不光明正大。可要是那么公平的跟你对决又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就想了个折衷的办法。”
“这真他妈的想当婊子还要立牌坊!”我说出这话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想着,晓英还是个学生。可是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就无所谓了,谁能控制得了自己的习惯呢?
“你们去哪里啊?”司机问我们道。
“去你家吧!”晓英说道。
(十一)
五星级的酒店的水真好,居然让我在里面舒舒服服睡了一觉。我醒来之后,水已经有些凉了,于是打了些浴液,冲洗完毕,就出来了。看到案台上放了新的内衣裤,想想小毛真的够意思,想的真周到。不过我没有马上穿上,再舒服服的扔到床上,来个一级睡眠也不错。
这么想来,我就走到了里间屋里,刚走到里面,我一下子就呆了,不自觉的大声叫了起来,“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床上已经有个女人在那里躺着,只穿着内衣裤,我脑袋转不过来了,一下子跳了出来,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咬了咬舌头,很疼。妈的,一定是我走错房间了,这下子可麻烦了,刚出来,这下子又得进去了,流氓罪啊!可是,这不是我想的啊!我已经接受了政府的改造,已经死心塌地的悔过了,怎么能出这档子的事情呢?安静下来,看看这边的椅子上,我的衣裤都在呢,怎么回事儿啊?我百思不得其解。
“别害怕!是你朋友让我伺候你的。”这时我才看清她的脸,很清秀的样子,像个学生。
“等,等等。”我赶紧跑到洗手间慌忙把那个新的内衣裤穿上。
“别穿了,一会儿还得费劲脱下来。”我的天啊,我知道她是谁了,这么说话的人还有什么啊!我虽然很小就在社会上混,可是我除了赌黑球没干过什么坏事呢。最起码,我还是认为这个到底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她这么一说,我这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呢。
“别想了,过来吧!在里面一年多了,是不是要憋坏了啊?”声音嗲嗲的。
刚才的那点清秀劲儿已经在我脑子里荡然无存了。
小毛敲门进来让我去吃饭,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嘻嘻地说:“怎么样?大飞哥,够正点吧?”
“你小子安的是什么心?”
“怎么?大飞哥,不好?”
“别跟我废话了!”我早已穿戴好了,“吃饭去吧,我也饿了。”
“你不累吗?再休息一会儿吧?”小毛坏坏的笑。
“你小子还能想点正经的不?你看我就那个水平不是?”我捶了她一拳。
“我不正经啊?你那那个,谁不正经啊?”他继续坏下去的笑。
“别瞎说了,我让她走了!什么也没做。”
“啊?什么也没做,那那么长时间你都干嘛了?”
“睡觉了,在浴缸里。”
“啊?三千块钱呢!你什么都没干,就没了,打水漂还有声呢!”
“三千?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我疑惑的看着他。
“不是跟你说了吗?都是童哥安排的,回头能看到他,你们再聊吧!他为人很敞亮,出手很大方的。”小毛对这个童刚看来很敬佩。
我把最后一件衣服穿上,对着镜子看了看,就少了一样,我的亮丽的头发没有了,不到一指高的头发遮不住脑袋上的几块疤,每块疤都是一个故事,血的故事。
“大飞哥,这身儿很适合你啊!我就是比照着我给你买的,但是,我就穿不出你的效果啊!走吧!吃饭去吧!”
“都有谁?”我出门的时候没忘了拿墙上的房间卡,小毛看到了,笑了。
“童哥和他的几个朋友,估计一会儿就到了,刚才我已经打过电话了。”小毛边走边说。
吃饭的地方就在酒店的二楼包间里,在里面等了十多分钟,小毛忽然站起来,说了一声他们来了,就出去迎接了。
童刚第一个进来,是一个矮胖的三十多岁的人,只有头发跟我一样短,别的跟我没法比了,我是这么认为的。
后面跟着一个女人,起先我竟然没有认出来,那一头卷发让我如何不能跟晓英的形象放到一起来。我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她没有正眼看我,像不认识我似的。再后面就是几个陌生的男人。
没等小毛介绍呢,童刚率先伸过手:“一定是大飞老弟了,早有耳闻,就是无缘相见啊!”
他的手很有力,我只是轻轻的回应了一下,脑子里都是晓英,根本不知道他下面都说的是啥。
“大飞不爱说话,有个性,我喜欢有个性的人。”童刚看到我不怎么说话,就跟他带来的人频频举杯。坐在他身边的晓英也是低头不语,我估摸不出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看到现在很健康,我还是很安慰的。
身边的小毛不时地用脚碰我的脚,那意思让我表达一下,我勉强的应承了几次,总算把场面应付过去了,没有喝多少酒,我去了好多次厕所,最后一次是跟小瑛后面去的。
“你还好吗?”我赶在晓英的前面说道。
“好!”她没有看我就径直奔向洗手间。
“为什么要跟他?”我用手按住了女洗手间的门,我不知道那一刻的心是不是叫做煎熬,一个我深爱的女孩,如今打扮的在我看来已经面目全非,而且还跟另一个男人打得火热。
“你管得着吗?”她的手还要去碰那个把手。
我顺势抓住了曾经那么熟悉的手:“告诉我为什么?”我真的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感动,这个时候总是觉得鼻子酸酸的,她曾支撑我在监狱里度过那么多非人的日子,我一直为她是否能顺利度过难关整天经受着折磨,后来知道她没有生命危险了,心里真的稍稍安慰了一阵。有时候梦想着自己出来的时候,能是晓英来接我,如今都不是。
“不为什么?”她狠狠的甩开了我的手,还要去碰那个把手,我再一次把她的手抓住,她使劲的挣脱,我靠在了厕所的门上。
“开门啊!”里面有个人正要出来,我让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有病!”那眼睛要把我瞪死似的,是一种可恶的对我的极端蔑视,要是在平时,我早就飞起一脚,踹她个鼻青脸肿。可是,现在我只想跟晓英说话。我使劲的回瞪了一眼,她一看我的模样,估计也是刚放出来的模样,连手都没有洗就出去了。
可是,就这会儿功夫,晓英已经进去了,我还没有喝多,不能勇闯女厕所,在这么大的酒店耍流氓,可真是够瞧的了。
“大飞哥,人都等着你呢,你怎么一直在这里呢?”小毛进来跟我说道。
“我还没进去呢?”我胡乱的答应了一局。
小毛打开男厕的门往里看,“没那么多人啊?”他言语了一句。
我差点笑出来,转身出去。
“你不进去了吗?”小毛有时候傻得很可爱。
接下来,我似乎变了一个人,跟童刚等几个人喝开了,连晓英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记不得了,童刚一个劲的说我豪爽,他哪里知道我的酒是为啥喝的,小毛似乎觉察出来了什么,又开始用脚踹我。
(十二)
晓英说出要我一百万才同意嫁给我,当我走在大街上的时候,觉得现实并没有说的那么轻松。
给童刚管理一群煤黑子,一个月也就是三千块钱,一年不到四万,我得二十五年不吃不喝才能够攒一百万。现在是一年弄到一百万,我去抢银行?又去犯罪,不是没有那个胆量,可是,那绝对是没有好下场的,现在是求爱,不是自杀,犯罪肯定不是上策。
童刚?这个家伙每天从那些煤黑子手里就能赚好几万,他是个合适的对象,绑架他?还是犯罪,再说他从来没有大宗的现金流通。
我脑袋里乱成一团了,被晓英的手指头,被她悠闲的修饰手指的指甲刀。
正乱成一团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是小毛。
“大飞哥,你赶快回来!矿里出事儿了!”
小毛的电话刚撂下,童刚的电话就进来了:“大飞,多找些人回来!”
我知道应该是出大事了,赶紧打车往矿里去,在车上,我找齐了所有的弟兄。
童家矿已经开采了两年,是童刚私下里开的小煤窑,雇用的都是农村的劳动力,小的十七八岁,大的四五十岁,总计能有二三百人。他们一天工作都超过八个小时,三班倒,人休息,机器不休息,二十四小时从里面源源不断的出煤,与其是说出煤,不如说是出钱。煤碳价格这些年疯长,童刚每天就像坐在地上等着天上掉钱一样。可是他给那些矿工的却是很少,下洞里的一个月最多一千块钱,在洞外的每月也就三五百元。我见过这些煤黑子,他们出来的时候都是一个模样,就是看不清模样,连牙缝都是黑的,每个人都瘦瘦的。
“童哥,什么事情?”我急匆匆的赶到童家矿,看着正在掐腰站着的童刚问道。
“大飞,哥哥对你怎样?”童刚的话有点莫名其妙,说实话,他出手确实很大方,对这帮子兄弟是够意思的,不过,我对他实在不怎么感冒,每次看到他和晓英在一起我就说不出来的别扭。我有过很多次想离开他的地方,可是,那样的话我就没有机会看到晓英了,所以,只好委屈自己了。
“大哥对我没说的,有什么事情,您就吩咐好了,我一定能办好。”
“今天,大哥遇到事儿了,必须得摆平,不然,哥哥就栽里头了。”童刚说这些话的时候有点不像平时的派头,应该是有个大疙瘩在心里。
“什么事情啊?”
“矿里透水了,估计十多个人在里面出不来。”童刚的眼睛凝重的看着我。
“我马上找人去救!”说完我就要离开。
他一把拽住了我的手,我愣了一下,回头看看他。
“不是让你去救人。”
“那是什么?”我疑惑着。
“把这个事情压住!”童刚的声音低沉的可怕,可怕的对于我是他的决定不符合常理。
“我不懂,大哥,对不起!”我不能说我不去做,没有办法,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这个理我明白。
“你让一部分人控制住这里,不让一个人走出去,另一件事你就亲自去办,想一切办法,封住死者家属的嘴巴,多少钱我都认。就是有一条,不能让矿里死人的事情传出去!”童刚的眼睛露出的光亮,我看了都很害怕。
“现在能确定就没有救了吗?”
“你别问那么多了,救人的事情,我来做,得做两手准备,要不然,等到真的救不出来了再去做,不就晚了吗?”童刚觉得我的问题多了,对我立起了眼睛。
“大哥想的是,我这就去办。”
他拍了我一下肩膀,很重的,好像把一个很大的责任放到了我的肩头。
我出去就找小毛,小毛说他正在矿边儿上呢,我问他抢救的怎么样了,他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说,等回头再说,井下人的名单马上就给我拿来。看来小毛已经知道童刚的想法了,这小子就是聪明。
掐着名单,我一下子傻眼了,七扭八歪的十几个名字,好像跟他们所处的境地是一样的,在那张黑黢黢的纸上显得那么无力。所谓的名单,就是简单的登记个名,这让我到哪里去找他们的家啊?哪有这么用工的呢?我心里犯嘀咕,这童刚也是吃豹子胆长大的了。
我不能去问他怎么办了,这也显得我太不会办事了。
我拿着名单,到工棚里找矿工去问,他们整天在一起,肯定知道的。
(十三)
工棚里根本没有个人影,人都到矿洞了。
矿洞那里乱成一锅粥了,很多人忙活着找水泵泵水,一部分蹲在地上抹着眼泪,有的还在互相劝慰着,还有一部分不住的念叨着:“怎么还不想办法救人啊?”
我看到小毛在不远的一处大的煤矸石上坐着,那个劲头根本不是要救人的架势,我冲了过去。
“小毛,童哥让你救人,你怎么就干待在这里呢?”
“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才说的!”
“我怎么不知道?”他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你就忙你的吧!”小毛好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赶紧打住了我的话,并冲我挤眉弄眼。
我快要被他闹糊涂了,拿出名单让他看:“我得找到这些人!”
小毛看了一眼,招手一个矿工:“去,帮着大飞哥找到这些人的家!”
童刚一直没有让我靠近矿井,倒是小毛一直在这里,这些人认识小毛,都管他叫毛哥。
“没问题,毛哥!”
“叫大飞哥!”小毛对那个矿工说道。
“大飞哥。”那个矿工马上就叫了一句,我点点头。看看他应该比我小,满脸堆着笑的样子,很让人舒服。
“你叫什么名?”
“叫我小李子吧!”
我点点头。
小李子说:“我去去就回来。”然后就拿着那张名单走了,到矿工群里走了一大圈,很快就回来,把手里的纸递给我,我一看,上面多了一些七扭八歪的字,是地址。
我正准备坐车出去,按这些地址去找矿工的家人,没想到,矿里已经被很多人围上了,一问才知道,是矿工的家属,都听说了矿里出事儿了,就陆续赶来了。消息怎么传的这么快?我不禁问起了小李子。
“这个屁大点儿的山沟有十多个煤窑,互相拆台拆惯了,没事儿都能鼓捣出事儿来,更何况现在真的有事儿呢!”
趁这些人还没有完全了解真相,我赶紧过去,对着他们大喊:“你们别在这里大吵大嚷的,现在矿上确实出了点事情。”听我这么一说,人群马上肃静下来,都伸长脖子看着我,“不过,事情不大,有几个矿工受伤了,不严重,大家放心,我现在念名字,叫到谁,谁的家属就跟我过来!”
我一个一个的念名字,还真不错,就有一个没有来,剩下的都在。我告诉小李子把这些人都带到会议室,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其余的人都回去吧,没事儿了。刚才我念的这几个是受伤的矿工,我们照顾不过来,需要家属帮着护理。”说完我转身就走。
人群又开始躁动起来,很多人都说是骗人,还是七嘴八舌的嚷嚷要进来。两个壮汉把大门紧紧关上,四条大狼狗已经松开了锁链,像箭一样的冲向大门口,那些人呼拉一下往后扇开。大狗张着血盆大口,用前爪抓着大门。
十个家属都在会议室里等候,我也没有直接跟他们对话,就让小李子按照名单的先后顺序,挨个找过来到我的办公室谈话。
对每个进来的人我都是三步走。
第一步把一摞钱总计四万放在来人面前;第二步告诉他们人可能没有希望,正在抢救,这是矿里的赔偿;第三步谁要是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不但这四万没有了,家里人的命也保不住了。剩下的事情,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事情有时候真的很简单,看着这十来个家属都默默的把钱拿起来,放到腰包里的时候,我有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我跟人家赌黑球,但从来不卖白面,我跟人家打架,但从来不欺负弱小。今天我实实在在做了一把强盗,想想如果真有要人不要钱的主儿,我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那些家属擦干了眼泪,怀揣着钱默默的离开,他们真的什么也没有说,在大狼狗的吼叫声中,他们的身影显得那么无助与弱不禁风。
童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的背后,拍了我的肩膀说:“老弟,你真行,哥哥忘不了你!”
我真想回头给他一个大眼炮,看着他满意的神色,我什么也没说。晓英没有在,她要是在这里,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
我手里的纸上还有一位叫张四贵的家属没有来,我得找到他。
(十四)
当我再次走到矿工的住所,大部分的人已经开始谈笑,开始胡乱的吃饭。很多人笑着说自己很幸运,说幸亏那个时候不在冒水的矿洞,又有人说自己当时就感觉声音不对劲,所以借口就离开了,没有谁为那些矿工悲伤。只有少数的几个在洞口守候着,也许是他们是一个村里来的,也许是每天在一起吃饭、玩牌,总之他们看起来很悲伤,只是面对矿洞里汩汩的水只能发呆。
“谁认识张四贵?”我喊着名单上的名字,“谁认识张四贵?”见没有人回答,我提高了嗓门又喊了一遍。
这时候一个人回过头,眼里都是泪水,看着我。
“你认识张四贵?”
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把他叫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你认识他家吗?”
“认识。”
“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是他侄儿。”说到这的时候,他的眼里又流出了泪水。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有人了,就是我跟他在一起的。”他开始抽泣了,肩头一耸一耸的。
我一下子愣在那里,看来这个家庭倒是很复杂的。
“怎么回事儿?”
“我从小没有爹娘,是我叔叔把我拉扯大的,他为了我没有娶媳妇。”
我一听,差点把我的辛酸事勾起来。这命运也太不公平了啊,这么可怜的人家怎么还遇到这样的事情呢?不过我没有流露出来,这时候不是我同情他的时候,如果流露出来就不好办了。
“他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想说,你怎么没事儿,他怎么出事儿了,可那么问也太没文化了,太残酷了。
“我们约定的,从来不一起下井的。”他的哭声更大了,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变动静了。
我真的有点动恻隐之心的意思。
“我这里有四万元,你先拿着,虽然不能补偿你叔叔的命,但是也算是一种安慰,回头我跟老板说,给你换个工作,不用下井了,你看怎么样?”跟这个比我还小的矿工说话,我没有用三步走的方式了,“你也知道,这种情况之下,总是要先往坏的地方打算。”
他开始放声大哭了,我很想安慰他一下,可是我现在的职责是把这些人用最少的钱安抚到最佳的状态,不能稍有一点差错的。
“别哭了,你把这个先拿着,”我把钱递过去,“我们还在抢救你的叔叔呢?也许你叔叔没有事情的!”我说这些话的时候,真是觉得自己开始编瞎话都不脸红了,
他没有来接我的钱,而是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照片,不住的看着,抹着眼泪。
我把照片从他手里拿过来,仔细的看了看,是一个四五十岁男子的半身像,典型的国字型脸,眉毛粗粗的像两个煤块粘贴到那里,眼睛大大的,很有神,眼角的鱼尾纹看起来有些沧桑了,嘴角挂着微笑,感觉这个人很善良。
“你叫什么名字?”
“张峰。”
“张峰,嗯,我知道了,你有困难的时候就找我。这钱……”我想了想,他拿着也不方便,“我先替你保存着,你放心,肯定没问题,你什么时候需要了,就过来找我,我说话算数。”
(十五)
童刚再次把我叫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他看上去很生气,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直响。
“怎么了童哥?”一旁的小毛看到这样,马上关切的问了一句。
“我知道谁在背后整我们了!”童刚狠狠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上面的茶杯盖都被震了下来。
“谁?”
“武林。”
武林也是一个开煤窑的,挨着童刚,他们以前曾经为了矿的事情大打出手,差点闹出人命来。因为都想霸占他们中间的一块最好的矿脉。不过,后来官方参与进来,他们只好假意和好,可是背后还是互相攻击,并且都开始拉拢官员做自己的后盾,伺机吃掉对方。
“是他散播出去的消息,而且直接捅到了省里,上面马上派人来查我们!”童刚狠狠的说道。
“我们多找些人,过去把他们平了算了!”小毛说道。
我没有说话,这时候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大飞,你怎么看!”童刚看着我,眼神里露出的神色很特别,我有些猜不透了。
“要我说,现在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必须马上实施救人,不管救得了,救不得了,都得救。至于武林那里,因为我们没有证据,这么过去,更是人家希望的,聚众闹事,打群架,械斗,各种罪名我们都吃不消的。眼下的事情,最好是把检查的事情应付过去。”这么多年赌黑球的一些事情,让我学会了处事一定要冷静,冲动只能坏事。
“大飞,好,跟我想到一起去了!”童刚变化倒是很快,刚才的气愤劲头已经消减了一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等着武林,总有一天让你好看。”他又拍了一下桌子,那个掉到桌子上的盖子,一下子蹦到了地上,碎了。
“眼下的事情怎么办呢?”小毛看着童刚。
“没事儿的,检查团我能摆平,他们都吃钱!不吃钱,就吃色,对付他们很简单!”童刚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特别轻松,跟提到那个武林相比,判若两人了。
“哦,那就好,那些矿工怎么办呢?”小毛总是善于想问题。
“井下那十多个矿工的问题我觉得现在不是问题了,他们一辈子也赚不到那么多钱的,这些人出来就是为了给家里赚钱,一下子得到这么多钱,他们不知道会干什么了呢!再说,他们都胆小,大飞这办法肯定灵验,没有人会把自己的事情说出去的,这个我敢肯定,说出去,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还不是闹个人财两空!他们才不会那么傻呢!”童刚已经开始面带笑容了,我真奇怪他的脸色变化怎么会这么快的,“现在工棚里的这些矿工,需要动脑筋了。”
“还用这个办法就可以了!”小毛建议道。
“我看行!”童刚停顿了一会儿,又对我说道,“大飞,这件事还是由你来办,钱呢,我来出,没问题,事情你办,话要比前次说的更重些,有哪个敢动的,先收拾他,一切都很容易!”童刚这次有些如释重负,可是在我的心里,有些东西已经开始萌动了。
(十六)
我用童刚给我的手机,拨通了晓英的号码。
“矿里的事情你知道了吗?”拨通之后,我就直接问她。
“不知道,童刚没有跟我说。”晓英的话有些冷冷的。
我受不了她这种不冷不热的声音,如果她要明说不喜欢我了,也许我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她不想打击我太大,所以就弄了这么个语气和条件来对付我。一百万,我一定能弄到手的,可是,这种感情,我怎么能够忍心看着就在那里晾着呢?
“晓英,你跟着他迟早要出事的!”我是发自肺腑的说话。
“跟你会怎么样呢,不是一样要出事的?”她的话是那么的冷,让我身上直打哆嗦。
“我?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你丢下了我,害得我差点没有了性命,虽然我知道你也是没有办法的,可是这不是我跟你的结果吗?”原来她不原谅我是这个原因啊,“我们现在彼此这么样,真的是最好的了,难道不是吗?”
她只会跟我这么讲,我无法忍受:“我们这叫什么关系呢?我整天看着你跟别人搂搂抱抱,打情骂俏的,这是什么关系呢?我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我们已经都说好了,等你有一百万时候再谈下一步,你要是一点都没有实现这个条件的话,就趁早说放弃,别在那里硬撑。”晓英的话像一块大冰块卡在了我的喉咙里,心里渐渐的发凉,嘴里却说不出话来了。
“我会的!”我终于费劲说出来了一句话,可是她已经把电话撂了,我在那里有些呆若木鸡。
在晓英的眼里,原来我也算是个他崇拜的对象,我的台球打的好,她每次看到一杆亮的时候就兴奋不已,认为我打得出神入化。要检查一下我的手,说是不是有什么作弊的手段。我笑着说,那是香港电影赌扑克,袖子或手里有机关,我这全是技术,没有别的东西。可是他就是不信,非要搜出个子午卯酉来不可。我的几个漂亮的进球,以为她可以相信了,谁知道她还是一个劲儿的说不相信,就是变着花样的摆着各种难打的角度,让我打,我每打一进一个,她就高兴得直拍手。有人鼓励真的很好,有一个女孩的鼓励更好,能增加男人的虚荣心。这样一想,我忽然领悟到原来晓英是想故意看我打球啊,打所谓的精彩的球让她过眼瘾。以前那么爱打球,是看到别人败在我的手下的感觉很好,现在表演打球给一个女孩看,那不是一般的胜利感。
为了让她开心,我带着她出来的时候总是想法找几个人来赌球,赚个三五十就请她吃饭,她很开心,那段日子也是我最开心的。也许那就是爱情吧,我曾想。可是现在她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对我非常冷淡,难道三胖子的那一刀扎坏了她的脑子?她跟童刚混,就是为了图他的钱吗?她看不到童刚那些钱都带血的吗?我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经过我的恐吓和金钱并用的政策,工地安静了许多,没有谁哭闹了,到了晚上都很安静的睡觉了。
只有我像个幽灵一样在通明的水银灯下散步,脑子里全是晓英,像一堆乱草,遇到春雨就能疯长,四处扎根,无法铲除。
一个人影从水银灯的光后面晃晃悠悠的走出来,吓了我一跳。
“谁?”我大吼一声。
那个人没有说话,而是步步逼近我,我感觉有一股阴风吹向我,下意识的我想找个家伙握在手里,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我只能攥紧拳头。
“是谁?快说!”我头发都要立了起来,声音都要喊破了。
“是我。”声音异常的沉重,人已经走出了光,我逐渐看清了他的脸。
(十七)
是张四贵,分明是他,那眼神,那眉毛,那张国字脸。
“你,你,你干什么?”我说话颤抖起来。
“别害怕,谢谢你对我侄儿那么好啊!”他的脸越来越清晰了,让我看清了那一脸的慈祥,可是这个场合下,我的心还是怦怦的跳。
“喂!你,你别过来,你到底是人是鬼啊?”我长这么大真的没这么害怕过。
“我只求你一件事,不知道你答应不答应我?”他没有回答我的问话。
“什么事儿啊?”我仗着胆子跟他说话。
“你答应不答应我啊?”
“我答应!”
“今年七月十五的时候,你到瞭望山上,那上面有一个坟包,你烧点纸钱。”
我直觉得后背冒冷风,“别吓唬我啊?”我这么说着,脚下不自主的后退。
“你说你答应了,一定得去啊?”他又向我逼近了一步。
我想后退,可是感觉后面就是墙壁了,怎么也退不回去。
“一定,一定。”我赶紧说。
“那好,我侄儿就交给你了。”张四贵慢慢退回去,一直退到水银灯的影子里不见了。
看着他的背影不见了,我赶紧抽身跑,没想到脚下绊了一跤,一下子在摔在地上。
我从地上爬起来,屁股摔的好疼啊,才发现自己刚才做了一个梦,可是,我怎么也不相信那是个梦,怎么想,怎么是真实的,难道我刚才梦游了?我披上衣服,来到外面,真切的看到了那个水银灯在那里闪耀着,被风吹的,晃动的样子真的有些恐怖,算了,还是回到床上吧,明天找张峰去吧。
后半夜我几乎没有睡着,一直想着刚才的不知是梦还是什么的事情。想到那个瞭望山,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干嘛要我去那里,还要去烧纸,真是邪门了!就这样折腾到了早晨,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张峰了。
张峰一个人在工棚里低头待着,一点生气都没有。
“我昨天梦到你叔叔了!”我把他拉到一边第一句话就这么说,他很茫然又很惊奇的看着我。
“真的?”
“是真的,现在还清清楚楚的呢!”
“我也梦到了他,让我很伤心,他说他不能照顾我了,让我懂得自己照顾自己,还让我……”他迟疑了一下,“他说让我跟着你!”
“哦,是这样啊!”我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但是并不惊奇,我觉得他叔叔已经不在人世了,种种迹象已经让我有这种判定,现在做了这样的梦,我估计自己的感觉是准确的。
“快来啊——找到了——”
矿井那边传来高声喊叫,张峰从地上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直接就冲出去了。我也跟着跑过去,工棚里的矿工呼拉一下都出去了,全都聚集到出事的矿井口了。
几个或许是关系好的吧,看到从矿洞里抬出来的人,挤到最前面,张峰也是努力的扒开人群。
“叔叔——”张峰刚挤进去,就大声的喊了一句,我知道昨天的梦真的应验了,梦是反的,他在梦里跟我说话,就是应验现在这样的结局了。我受不了这样的场景,赶紧离开。这时候电话响了,是童刚让我到他的办公室里去。
“大飞,人已经陆续找到,有一件事得马上办。”
“什么事儿?”
“这些人火化,不能有任何关于我们矿的记录,当然这个我早就办好了,你就负责押送,一定要小心,不能走了风声,沿途以及火化厂我都已经打点好了。”
(十八)
我感觉我必须要离开这里了,尽管赚的比以前多,可是我受不了那样的环境,看着那黑的发亮的煤,感觉就是那些死人的血凝固而成的。人在矿场里,一点都不值钱了,还赶不上一个器官的价值。我拿着童刚给我的钱,上面似乎也要渗出血来,我担心做噩梦,就像那天张四贵的梦。
第一批被送到火葬场的人就有张四贵,所有的家属都没有让知道,除了张峰是我特许的跟着。我没有敢看张四贵的脸,一直到最后,我担心将来一闭眼就看到他。可是我到了他发胀的身体圆滚滚的把裹尸袋胀的满满的。我看到张峰的眼里已经没有了眼泪,只是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让他干什么,他就机械的动一下。
汽车从煤矿开出去,一路的黑灰,都是拉煤的大型汽车经过扬起来的。柏油路面已经压成了石子路了,有坑的地方周围,撒下不少的煤块来,又被后来的车辗碎,就逐渐成了煤灰,因为很少有雨,所以汽车一经过,整个路上就像下了雾,几乎看不到对面来的车。
一条出山的道,有好几个检查站,如果不是打了招呼,这些死人估计都得被翻一遍。
火葬的过程也很顺利,一打钱就把他们打点的乐呵呵的。我知道,童刚跟他们的头儿也很熟悉,对我们送来的这些人格外照顾,另开炉灶,活化速度惊人。出来的时候,给了一块红布和一个塑料袋。这些人就这么被分别装入不同的红布和塑料袋中,然后写上名字,像垃圾一样被扔到汽车的大箱中。
我看着手捧着骨灰低头不语的张峰说道:“你准备把他葬在哪里?”
“我不知道。”张峰看了我一眼,“不过我正考虑他生前喜欢去的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我好奇起来。
“瞭望山。”
“啊?”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这世界上真有死人托梦的事情吗?怎么会这么凑巧,昨天的梦里,张四贵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怎么了,大飞哥?”
“啊!没,没怎么?那就去一趟吧!”
(十九)
瞭望山,我以为很高,却没有,其实算不得山,顶多是个山丘。倒是山顶上有个标志的大石头,形状很奇怪的,我看不出像什么。是不是原来像个什么人向远处眺望,现在风化之后变形了,看不出明显的象形了。山很光秃,除了零星的松树,什么也没有。
我们费了很大的劲儿才爬上去,看着容易,爬起来难啊。时不时地我就把手里的镐和铁锹还有身上背着的纸钱放下来休息一会儿。
“我来扛着吧?”张峰想替我扛,我怎么能跟他换呢,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他手里红布包着的魂灵,我倒是希望他早点入土为安,免得再来折磨我的睡眠。
“不用,你照顾好你的叔叔!”我可不想碰到他的叔叔。
“你叔叔怎么喜欢到这个地方来呢?”我真是奇怪。
“我叔叔说他小时候总是爱到这个山顶上来玩,那时候这里有不少的树呢,还有很多的花儿,不像现在这样荒凉,他说他跟小朋友一起比赛爬这个山头,学电影里的攻占山头,总是他赢,给他留下很多美好的回忆。等长大了,村里就把这里的树都砍掉了,为这个,他自己哭了很多天呢,但是没有办法,于是,他就自己搬走了,就搬到了我家。后来我爸妈死了,他就在家里供养我,一直到现在,他还时不时想起这个瞭望山。”张峰说话有些哽咽了。
“哦,是这样啊,原来这个地方是你叔叔的小时候的乐园啊!”我脑袋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概念了,这个瞭望山,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我小时候可没什么山可爬的。
瞭望山的山顶,不是很大,然而从山脚到山顶的距离倒是很长,我们是从东南方向的山脚下一路爬来的,到山顶才知道,这里往四周看,景色还真的不错呢。才在山脚下看到的那个大石头,这会儿走到跟前一看,好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也可以说是从天上掉下来一样,四周都是多土的山皮,就这个地方凭空多出个石头来,而且还这么大,这么显眼。仔细看过去,发现大石头竟然是可以爬上去的,我扔下了手里的东西,几下子就爬了上去。
“哇!好风凉啊!”我张开双臂,做个要飞的姿势。
“大飞哥,小心点!”张峰在下面把他叔叔的骨灰放到地上,抬头看着我。
“没事儿的,你要不要上来,感觉很好的啊!”
“我不了。”张峰开始拿起镐头准备挖坑了。
“喂!怎么也得选个地方啊!”我从上面下来对他说,“按理说我们应该找个阴阳先生才对的。”
“这个地方,只有我和你,咱们两个选一下就可以了,因为叔叔就喜欢这个地方,只要我们觉得自己站在那里感觉好,就把他葬在那里。”张峰说道。
“我记得谁说过,坟的方向不能正南正北,最好面向东南最好,我们上来的这条道正好差不多是这个方向,咱们就按照这个方向找个合适的地方吧。”我像模像样的开始把铁锹立在地上,然后对着太阳,再看看时间,比比划划之后,确定了哪里是正南,哪里是正北,然后就告诉张峰,方向我选好了,地方由他来选。
张峰看了半天,在离山顶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块空地。
“就这里吧!”他说完就开始用镐头刨地了。
我用铁锹把那些松下来的土和石块都扔出来。
“大飞哥,我将来有钱了,一定给我叔叔修个漂亮的。”张峰哭丧着脸,眼看眼泪就要掉下来的样子。
“有志气就好,将来会的,一定会的,你叔叔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进行了简单的仪式之后,我们攒了个土堆,就算是坟包了。找了一块大的规整的石头立到坟前,又烧了些纸钱。张峰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哭了一会儿,我把他拉起来。
看着我手里剩下一点纸钱,我拿着他,四处找了起来。
“大飞哥,你找什么啊?”
“我找个坟包,就在这山顶上。”
“是谁呀?”
“我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啊?”
“你叔叔告诉我的。”
“啊?”
我把梦里见到他叔叔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他很惊讶,他也不相信这样的事情。于是,他跟我一起找,可是找遍了整个山头,也没有看到坟包啊,最后我们又一起回到了他叔叔的坟前。
“梦,到底是梦,哪有那么多真的呢?”张峰说道。
我低头看着张四贵的坟,忽然一下子明白了。
“你叔叔是不是就说这个啊?”
“对呀!原来我叔叔就是想葬在这里啊!”
我赶紧重新把烧纸点着,在张四贵的坟前,我也郑重其事的磕了头。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一声大喊,把我和张峰吓了一大跳。
(二十)
一个粗壮的四十多岁的汉子瞪着眼睛走过来了,我下意识的用脚钩住铁锹把儿,只要有什么动静,我可以一下子拿到它。
张峰没有动,而是满脸堆笑的看着来人。
“村长好!”张峰开口,我才知道,这是村长了。
“张峰,你小子不是去挖煤了吗?跑这里干什么?还鼓捣个坟包,谁死了啊?”村长的眼睛还是很大。
“是我叔叔!”张峰不知道要笑还是要哭的。
“张四贵啊?”他有些不屑一顾的样子,“怎么死的?”
“煤矿透水了。”
“哦,”他没有露出任何的同情的意思,“那你们就把他埋到这里了?”
“嗯。”
“谁批准的?”他厉声吼道。
张峰嗫嚅的不敢说话了。
我一看这种干部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让的,怎么?”我把脚一台,铁锹把儿已经到手里了,往这个村长面前一杵,也把眼睛瞪起来。
他的大灯泡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又看了看我面前的铁锹,稍微往后推了一小步,说道:“这是村子的集体荒山,没经过村委会的讨论是不能随便动的。”他开始摆政策了。
“村里的怎么了?是村里的,不就有张四贵和张峰的一份吗?用了怎么了?”我就是冲他的声大说话的,对付不讲理的人就得用不讲理的办法。
他又退了一小步,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问道:“你是谁?”
“我是他哥哥,怎么了?”我握紧手里的铁锹把儿。
“哥哥,我怎么不知道他有个哥哥?”
“什么事儿都得你知道吗?你算老几?”我看他的那副德性就更来气了。
“哎?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呢?”他站在坡下开始往旁边挪动。
“就这么说话了,怎么啦?这是你家的地儿吗?人往这里埋怎么啦?不往这里埋,你给找个地儿啊!”
张峰看到我的态度,也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赶紧拽我的胳膊。
“村长,您看,我叔叔在这个村子里待了这么多年,穷的连房子都没有了,现在连命也没有了,我就想给他找个好地儿,他生前说,就喜欢这个地方,我现在也没什么能耐,等我有能耐的时候,我一定报答您去。”张峰赔笑的说。
“大侄子,不是我不帮你,你们的情况我也知道,可这里确实是不好弄的,这座山还没有埋过死人的,你看看这……”他装作很为难的样子。
“要多钱?”我大声说道。
“什么?”他瞪大眼睛看着我。
“这个山头我要了,你说多少钱?”
他沉默了,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不过我这随便说的一句话,倒是打动了他的心思,看来,这算是捡来的买卖。
“你们出多少?”看来他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了。
“你是卖家,你不出价,反倒让我们出价?”我立愣起眼睛。
“五千元。”他核计了半天,鼓起腮帮子说了这个价码。
真是井底的蛤蟆没见过多大的天,这么个破村子,有这么大的山头才要五千,我心里暗自庆幸,不过不能流露出来。
“你打劫啊?有这么贵吗?你看看这个破山头,能长什么啊?,果树都没有一棵?”我当然要砍价的。
他想想,觉得也是,这个山也就是撂荒了,又想了想说:“你们出多少?”
“就这么的吧!”我提高了嗓门,“就给你两千块,额外呢,给你一千元算是好处了,你就别客气了。好事儿咱们一人一半,你看怎么样?”
他的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牙齿也跟着露出来了,由于长时间抽烟,他的黑牙根让人看了恶心。
“好啊,就这么定了,咱们什么时候做纸儿?”他倒是急着签合同了,估计是惦记那一千元什么时候能到手吧。
“我今天出来匆忙,没带多少钱,这里有二百块,就算是押金了,回头我去取钱,到时候签合同。”
他满口说好,“你们忙啊,随便忙!”说完转身要走。
我一把拉住了他,笑着说:“立了字据再走也不晚啊?”
“啊!”他好像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对对,好好好。”看他的样子真的像过年了。
(二十一)
晓英来到矿上了,坐着童刚的丰田霸道,一路风尘而来。在童刚的办公室,一身黑色连衣裙的她像没有看到我一样,跟童刚亲密的拥抱,我把脸别到了窗外。我真是揣摩不透女人的心思,难道为了钱就可以什么都不顾吗?
童刚对晓英说:“今天怎么破天荒了,以前我让你来,你说什么也不来,总说矿里太脏,这会儿来了,为什么呀?”
“想你了呀!不欢迎吗?不欢迎我就走,看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吞吞吐吐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晓英装作生气的说着。
“哪里啊,矿里有点事儿,很乱。你来了也不方便,没办法让你安生。”童刚拉着晓英的手说,上下打量了一番,像看一个孩子似的,“你怎么穿了一套黑裙子?以前从来没见过你穿啊?”
“这不是为了跟你的矿相配合嘛,我要是穿白色的,最后走了不也是黑色的吗?”晓英笑了笑。
“没那么严重,运煤的车不从这个地方走,没那么大的灰。”
“还没那么大的灰,来的时候,我连车窗都不敢开,外面全是黑灰。”
我无法继续听他们这么打情骂俏的了,赶紧找个借口出去了,抬头看看天,灰蒙蒙的。
像这个地方,是不可能干净的,我心里由衷的想。看着又恢复生产的煤矿,我真佩服童刚的能力,出了人命都没有出事,也没见什么人来调查,小小煤矿都是藏龙卧虎的地方了,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了的。
“大飞哥,”小毛从后面上来了,“我正找你有事儿呢!”
“什么事儿啊?”
“童哥要摆平武林了。”
“怎么摆法?”
小毛附在我的耳朵说了几句。
“啊?这么干会死人的!”我真不敢相信童刚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对付武林,“他没跟我说啊?”我又向着小毛说道。
“这主意是我出的。”小毛面露笑容说道,显得十分得意,看来基本上得到童刚的首肯了。
“小毛,你要干什么?”我瞪着眼睛看着小毛。
“大飞哥,我知道你会说我,可是,我不能总是小毛,我需要有成绩,我要别人叫我毛哥。”
“毛哥,毛哥,叫你毛哥怎样?”我有些生气。
“大飞哥,不是让你叫,是我得做出点成绩来吧,我不能就这么一天天混下去,我得像个人样,眼下,童哥正好要收拾武林,正好是我表现的机会,我把你当作亲哥才跟你说的。”
“你这么做是在犯罪。”
“犯罪怎么了?这里哪天不是在犯罪?哪天不是在杀人?谁来管,谁能管得了呢?”小毛似乎把所有的事情都看明白了,说话底气很足。
人是会变的,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我救了他一次,但是,不代表我能管他所有的事情:“小毛,大哥这么多年打打杀杀的也经历不少,但是,主动犯罪的事情,我从来不做,明知道是犯罪的事情,更不做,别看我进过监狱。”
“大飞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不过这次我一定得做,而且是亲自去,别人做了我不放心。”小毛那种坚定的神情,让我哭笑不得,我不知道该继续说下去不,看到这样的情况,我只能选择不说话。
“如果我阻止不了你,小毛,我就只能希望你成功了。”这是我跟小毛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他,从武林煤矿发生特大爆炸的第二天,小毛一下子失踪了。
童刚的目的达到了,国家和省里都来人到武林的矿上检查,迫使县里决定关闭武林的煤矿。然而令童刚没有想到的是,武林的矿出了那么大的事故之后,整个地区的大小煤矿全部停业整顿。
我失业了,是我主动走的,没有办法,我无法继续下去了,走的那天,跟童刚大干了一场。
(二十二)
武林的煤矿死的人都被找到了,有几个尸体已经不完整了,其中就有小毛,有人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身份证。
童刚说什么也不去认领,推口说不认识这个人,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在旁边看不过去了,就说了几句。
童刚一听,火就上来了:“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跟我指手画脚的?”
童刚旁边的几个他所谓的兄弟,向我使眼色,叫我赶紧走开,我没有动,静静的看着他发火。
“童哥,我只是想说,小毛他为你把命都不要了,现在尸体都不全,你过去认领,没有什么不对吧?”
“对不对,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谁?你不过是靠女人活着的小地痞。”他这句话真的很恶毒,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可是我受不了别人这么侮辱我。
“童刚,”我第一次直呼其名,“你把话说清楚,我是小地痞、小无赖不假,可我从来不靠女人活着,我更不靠别人的生命活着!”
“哼!”童刚轻蔑的从鼻子里发出个声音,“说的好听,要不是晓英推荐你,你以为你是谁,我怎么就认识你了?要不是晓英求我,你以为你就在牢房里待那么短时间?就那么舒坦?”
按照童刚的话说,原来晓英跟这个童刚是为了救我,不过我不明白,晓英当时在医院里啊。
“你胡说八道,晓英当时在医院里抢救呢!”
“呵呵,说你蠢,你真是一点不假,你什么时候被判刑的?”
是啊,我被羁押了很长时间啊,可是没有人来看过我,谁也没有告诉我晓英怎么样了,童刚说的难道真的是事实?我无话可说,狠狠的摔门而去。
张峰被我安排到了井上记录的岗位上,童刚就是给了我这么点特权,现在估计也要作废了,我得告诉他一声。
张峰看到我走了过来,马上站了起来,笑着对我说:“大飞哥,你来啦!快坐!”他给我让了一个座。
“不坐了,我有两件事得跟你说。”
“什么事情?大飞哥,你尽管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办。”
“不是要你做什么,只是,我跟童刚闹翻了,估计可能连累到你。”我看了看繁忙的运煤车从矿里出来,转头对张峰说,“我要离开这里了,不在这干了,你呢?我想,你留在这里也是会被派到井下的,”
“大飞哥,不用说,我跟你走,再说,我叔叔托梦让我跟你的事情你也知道,既然是天意,那就顺从天意吧!”说完,他起来就走,“也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走吧,大飞哥。”
“好吧,我们走,不过得先办一件事,得先到你的村子,找那个村长,把合同签了。”
“好的。”
等我要走的时候,小李子跑了过来,他没有笑,而是上来便开始劝我:“大飞哥,你怎么就走了呢?童哥也就是一时说气话,你也不用跟他一般见识的啊?”小李子人好,这时候估计是童刚派出来的说服我的。
“小李子,跟你结交一回,觉得你人很好,不能跟你共事,倒是有些遗憾,不过山不转水转,将来还有机会。我必须得走,没有这个事情,我也要走的,只不过,现在看起来这是个借口罢了。”我笑着伸出了手,小李子跟我握手时很用力。结交时间很短,但是还是有交情的。
“保重,大飞哥!”
“保重,老弟!”与小李子握手告别,感觉这么离开倒是很开心,尽管有些悲壮似的。
与张峰老家的村长交涉很轻松,那个家伙一看到我从兜里拿出来的钱,就直勾勾的看着,直到把那一千块钱揣起来才不看了。村里的大印他很认真的拿出来,在合同上端端正正的盖上了红色章,还顺口说:“盖章一定要正,就像做官一定要做正一样。”我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说,真他妈的比我还会编瞎话。合同书拿到手里之后,我们赶紧走,又到山上拜了拜,张峰又哭了一次,这才回到城市。
之后我又去看了小毛的家里人,扔了二百块钱,口袋里已经差不多空了。我和张峰都等大事就是找份临时工作,先混口饭吃。
还是找自己相对熟悉的工作吧,去了一家全市最大的台球厅,应聘做了服务生。白衬衣、小马甲穿上也像那么回事儿,我看看张峰,张峰又看看我,相视一笑。
台球厅赚的不多,但是可以有地方睡觉,有饭可吃。偶尔靠在凳子上,一个人想,等我有钱了就自己开个台球厅,自己爱怎么打就怎么打,爱跟谁玩就跟谁玩,也落个逍遥自在。
大台球厅很少有打架的事情发生,也许老板本来就很厉害,也许好打架的那些人很少愿意来这里,总之,日子过的挺安生,一晃就三个月了。
一天,来了两个人说要打台球,他们球打的一般,但是他们偶然的聊天引起了我的注意。
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你知道咱们市的煤矿又出事儿了吗?”
“不知道啊?出什么事儿了?”
“这回可是出大事儿了!好几个矿主被逮起来了,好几个县领导干部也被双规了,估计啊,这回可能要大治理了。”
另一个说:“早就该治理了,现在才抓这些人,都有点晚了,应该抓住就毙,要不怎么能出那么多大事呢?到底是有人管了,才好使,没人管啊,事儿越来越大的。”
一个说:“你听说,有个童家煤矿吗?就是童刚开的,门子相当硬了,这次也没有逃了,被逮住了。”
“哦,他也被逮住了啊?那可是一条大鱼啊!”
“最有意思的是,这个童刚给了他女友一大笔钱,自己媳妇啥也没给,然后就自己自首去了。人家来调查他的时候,他都没说出这个女人是谁。”
“这有什么稀奇?人家有钱嘛,有几个女友什么的很正常啊。不过,他这么一做就能蒙混过关吗?”
“矿上的人也从没见过这个女人,再说,那些钱也是不入账的。据说,警察从他们那里搜出来四五本账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他们看我听的仔细,就不再说了,我心里倒是担心晓英。
(二十三)
拿起电话,我想了半天,该不该给她打这个电话,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原来很恨她,为了钱跟人家鬼混。后来知道真相,我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为了我她付出太多,想必也是被家里抛弃了,不然不会让她这么做的。比我还可怜的人,我如何能继续恨下去呢?
想来想去,我还是给她打了电话。
“对不起,您所播叫的号码是空号。”我又拨了一遍,还是这个提示音。天啊,一根针掉入大海了,怎么才能找到她呢?不行,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她。
我让张峰替我顶几天,跟老板说家里有些着急的事情,就走了。
童刚的矿,根本就不用去,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要是知道肯定就被查出来了。不过,看看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童家矿已经被封了,大门紧闭,大狼狗也不见了动静,一派萧条,我走进扒着门缝往里面看,都长满了荒草,没有人的影子了。想不到,就这么几个月,人事变化这么大。我正准备走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有泼水声。我赶紧去敲大门,不一会儿,有脚步声过来,将大门打开一道缝。
“谁呀?”一个老头的声音。
“老大爷,我原来在这里挖煤的,这回正好顺路来讨欠我的工资,怎么没有人了呢?”我撒个谎说道。
“哎呀!小伙子,还哪里有人啊?老板都被抓起来了!矿也被封了,人都走光咯!像你这样来讨工资的今天已经来过好几个了。唉!真是没有办法啊!”老头叹气说道。
“那我向你打听个人?你看知道他在哪儿不?”
没等我说出什么名字来呢,老头已经把话封住了:“我是新来的,矿里的人一个也不认识。”
估计老头的警觉心很强,或者真的是不知道,他说的倒是真的,他确实是新来的,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他。
从童家矿里出来,我一下子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一望无际的大海,一点着落也没有,我真的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晓英,我漫无目的的走,想着所有可能她能去的地方。她能去哪里呢?为什么要把号码换了呢?就是为了不让别人找到,那肯定是换了个城市,或者躲在城市的某个角落。
我心里不住的想,嘴上也是不住的嘀咕,忽然看到前面走来一个妇女,领着一个小姑娘,一边走,一边训斥她:“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让你跟他玩,非要跟他玩,他是个野小子,你不知道吗?这下好了,瞧把你的脸磕坏了吧?要是落了疤,有你难看的!”
那小姑娘只是哭,什么也不说,用手抹着眼泪,被她妈妈牵扯着跌跌撞撞的在后面跟着。他们从我身边慢慢的走过,我只听到那个小女孩嘤嘤的哭泣声,还有她妈妈不时就从喉咙深处传出来的一声“该!活该!”等她们走过了,我忽然眼睛一亮,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试探一下,就是晓英的妈妈家。
尽管可能会被骂的狗血喷头,但是为了能有晓英的线索,我决定还是让自己的脸皮再经历一次考验。
(二十四)
我忐忑的按了晓英家的门铃,又整理整理自己的领子,用五齿木梳理了理头发,生怕继续火上浇油,什么线索也弄不到。
门咯吱一声开了,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免得被骂我的吐沫星喷到。
开门的果然是晓英的妈妈,她没有像我想象的开门骂我,而是一下就把我抓住了,我赶紧挣开,心里想这回不是骂了,要打了。
“你别跑,我不是打你,”晓英妈妈看我的样子有点难过的意思,“我等你好长时间了!”
我一下子愣在那里,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了。
她又一下子把我的手抓住:“我知道你是晓英的好朋友,你帮着把晓英找回来,她已经离家出走很长时间了。”说着,她就留下了眼泪。
不知道怎么的,这个时候我倒是有点心酸,晓英倒是很幸福的,我离开家里多久也没有人这么惦记我!
“我也是来找晓英的,我没有了她的消息了。”我说出了我的来意。
“我知道那个姓童的开矿的,他们还要来我们家,我骂了他们,他们就没有来,可是,这些天我知道,煤矿出了事情,那个姓童的也被抓起来了,可是晓英一直没有跟我联系,我以为她去找你了,就盼着你来,谁知道你也没有她的消息。这个孩子,让我操碎了心!”
“我要是找到她,我就告诉您,您别着急,我会尽力去找的,她估计也是躲一个地方避风头!”我不知道怎么就学会了安慰别人了,也许真是经历一些事情之后,才能改变。
经过我这么一说,晓英的妈妈反倒破涕为笑了,使劲的攥了攥我的手。受到这样的待遇,我还真忘了我是谁,看来,跟童刚相比,我在晓英妈妈的眼里可能更可靠。
虽然这次没有找到关于晓英的任何线索,不过,能得到晓英妈妈的信赖,倒是意外的收获,看来童刚无意中帮了我一个忙。
回到台球厅,我有些闷闷不乐,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凳子上发呆。几个客人让我摆台,我都没听到,还是张峰跑过去帮着照应的。
“怎么了,大飞哥?有什么事吗?”张峰趁闲的时候走到我跟前对我说。
“没什么。”我没法告诉他,再说他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哦,大飞哥,如果有事儿你就尽管去办,这有我顶着呢。”张峰很恳切。
“我知道,你忙你的吧,我有事的话就告诉你。”我冲他笑了笑,摆了摆手。
想想自己闷在角落里,也没什么意思,干脆就忙起来,这样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些没有用的东西了。
台球厅里来了一群学生,我以为是晓英和她的同学,我正要站起来迎上去,才知道那只不过是幻觉。看着他们快乐的打球,我时不时地将那个女学生跟晓英联系起来。那种笑容很相似,那种看着男孩子打球就拼命鼓掌的劲儿跟晓英真的很相似。
晓英能去哪里呢?她换了号码难道是为了不让我找她吗?还是不让她家里人知道她在哪里?还是非得等我有了一百万,她才可以出来?
我要是真的没有一百万,难道真的就无缘了吗?我一个人在下班后走在大街上,满脑子是晓英的影子。
这个城市真的很大,大的一个人消失了,谁也不知道,街上的灯依旧明亮,霓虹依旧闪烁,车流依旧穿梭,红男绿女依旧来来往往。
走着走着,居然路过了豪门酒店,我不由得笑了起来。我好像昨天就在这里住过似的,现在已经没有人能认识我了,当然,原来也没有人认识我,在门童眼里,我只不过是在他眼前一闪而过的影子罢了。就像自己曾经打落袋的一颗球,谁能记住哪个是哪个呢?
我正在发呆,忽然从一辆豪华的轿车里出来一个男的和女的,那女的特别像晓英,我赶紧追了过去,他们已经走入大门了,我快跑了几步,门童把我拦住了。
“对不起,您不能进入!”他冷冷的说。
我一下就火了:“为什么?”我差一点把脏字带出来,不过声音很大,那两个人回头看了一下,我才发现,那个女的根本不是晓英。我不好再发火,只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里骂了一句,妈的,这个世道,没有钱就低人一等。可是,偶然一低头,看到自己的鞋子已经全是泥巴,竟想不起刚才曾经走到了哪里。算了吧,别拿自己的脏鞋子在这里现眼了。我又瞪了门童一眼,就退了出来。
街面上来往的人逐渐减少,只剩下黑乎乎的乞丐在翻腾着垃圾桶。世界上要么就是英雄要么就是乞丐喜欢一个人行动,我是谁?我是英雄吗?肯定不是,更不是乞丐,我比乞丐强吗?我在寻找一个人,而不是垃圾桶,可是乞丐总有垃圾桶可以翻,我却没有地方去寻找晓英。
(二十五)
要说天上能掉下来馅饼,我原是不信的,现在信了。半年前,有人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说出资100万要买瞭望山的山头,就是我跟张峰他们村村长定的那个地方。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沉默了,我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觉得好像有人故意捉弄我,正要跟那边说,少跟我开玩笑。可是对方却以为我不想卖,立马又加了100万,并且告诉我是现金,不要再犹豫了。
我跟他说有个条件,这个条件不答应,别的不用谈,他很急切问我是什么条件。我说不管你买那个地方要做什么,就是不能把张四贵的坟给动了。他哈哈大笑起来,我以为他认为我开玩笑,我加重了语气,这个条件不答应,别的就免谈了。电话那边笑声没有了,而是爽快的一个字,“好!”
我去签字了,我在想,瞭望山是不是发现金矿了,怎么这么值钱?问那位大老板,他微笑着说,很快你就知道了。二百万我和张峰平分,一夜之间就成百万富翁了,有一个星期我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我倒是管不了他将来做什么,反正我现在要用这些钱做点我喜欢的事情。
八个月后,我有了自己的一间台球厅,档次算是不错的,光斯诺克案台就有4个,在楼上,楼下是10张16彩台球案子。连房租再装修以及购置设备,花了我50万多元。
做老板的感觉还是很好的,都说老板比较累,我看不是,我有了很多空闲的时间,我不用再去跟别人赌黑球了,案子是我的,我愿意玩到什么时候,就玩到什么时候,愿意找谁玩就找谁玩。我是心里这么想的,也许是为了满足因为以前太穷被别人瞧不起的那些空虚。
我自己打球的时间确实很多了,尤其是斯诺克,因为很少有人来玩,我就一个人在那里自己打,球技大增。只是闲暇下来还是会想到晓英。想起来她说的一百万的事情,离她说的一年的期限已经不远了,我会马上见到她吗?
张峰有时也过来跟我玩会儿,他还没有找到投资的方向,把大部分钱放到银行里,他说这样他心里踏实。我也曾不止一次的跟他提到晓英的事情,他总是劝我,不要着急,着急也没有用,道理我是知道的,可是他这么说,多少也能起点作用。
有一天,张峰来了风风火火的跑来了,满脸兴奋的样子:“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我以为他有晓英的消息了,也非常兴奋:“你找到晓英了?”
“不是!”
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还有什么事对我来说算是好事呢?我脑子里总是浮现晓英满身是血、脸色苍白的被推进手术室的情景,我的心跟那时候一样,被掏空的感觉。
“真的是好事,我给你报名了!”张峰兴奋的样子仍然打不起我的精神来。
“报名?报什么名?”我好奇的看着他。
“全市首届斯诺克比赛!”张峰嗓音提高了好几度。
“管我什么事啊?”我心不在焉的说。
“你斯诺克玩的好,应该参加。”
“不感兴趣!”
“大飞哥,这次比赛,可是现场直播啊?”张峰的兴致一点都没减少。
“那又怎么的?”
“你找晓英找不到,也许她找你也找不到呢?”
“怎么可能呢?”张峰的一句话把我惊醒,不过我不怎么懂他说的。
“怎么不可能?”
“我有她的电话号码,可是已经不用了,我的号码没有换,也没见到她打过啊?”
“这有什么?她把号码扔了,可能不是为了不让你知道,也许是怕别人找到她呢?童刚那个人交往那么广,钱又都给了晓英,这下子倒台了,不得有好多人去找她吗?她不给你打电话,也许是怕让你惹上麻烦呢?或者电话号码没记住呢?凡事有一万种可能,可你偏只想着一种可能,这就不好了啊!”
我忽然觉得张峰说的很有道理,于是立刻坐直了身子,认真的听他说话。
“那跟这个比赛有什么关系?”
“你这么聪明,这回怎么糊涂起来了?你想,你球打的好,估计能闯入决赛,电视从进入第二轮开始就一直现场直播,看的人会越来越多,尤其是爱好台球的人。晓英,啊,那么喜欢台球,还喜欢你!她肯定有机会看到啊,这样不就可以跟你联系上了吗?”张峰说的眉飞色舞,他的推理能力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喜欢看什么侦探小说或者电视剧什么的得来的。
“他要是不在这个城市呢?”
“这次比赛,前三名代表市里参加全省的比赛,你进得去,到时候全省直播,她还看不到你吗?如果没看到,你就参加全国的比赛,她还能出国不成?”
“哈哈,我说张峰,你这不是替我吹呢吗?市里我知道谁打的好坏,全省我就是两眼一摸黑了,全国还能想象吗?”
“不管怎样?你参加比赛,被直播出去,就一定有机会,总比整天闷在这里好!”张峰的这一句话让我坚定了信心。
“好!我参加!”
(二十六)
比赛进行的异常顺利,我居然淘汰了所有的对手,顺利成为全市首届斯诺克比赛的冠军。一个打黑球的人从狭小的台球厅里走出来,站到那么大的领奖台上,接受市长的颁奖,我真的感觉自己一下子从野鸭变成天鹅了。
媒体真的很会跟进,把我当成明星一样的来捧着,闪光灯欻欻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当记者问我有什么感想的时候,我知道我应该把我的话说出来了,而且是面对着摄像机。
“我今天能参加这次比赛,是为了寻找一个人,我们失去联系很长时间了,我没有她的号码,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但是我知道她也喜欢台球,我想我参加比赛,只要打的场次越多,就会有更多的机会在电视上露面,就会有更多的机会让她看到我。今天我走到了最后,已经创造了最多的机会,我希望她能联系我,我的手机号码一直没有变,如果你忘了,我在这里再说一遍,13824654425!”
全场一下子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张峰冲了上来,紧紧的拥抱了我。
第二天,晚报上就登出了“寻找亲人的冠军之路”,乱七八糟的整版的报道了我的情况,也不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胡乱写了那么一大堆,不过也好,我想这可以早点让我见到晓英。
“大飞哥,你太强了!”张峰开心的抱住了我。
“这可是你的功劳,你不让我去参赛,没这样的节目啊!不过,能见到晓英才是让我激动的事情!”
“别着急!有耐心,会有消息的。”张峰劝人倒是很有效力。
于是,我就像知道晓英肯定会打电话一样,就坐在一个角落里,摆弄我的手机,担心手机没有电,刚下一格的时候就开始充电,生怕晓英打来电话没有人接或者打不通而错过机会。每次的来电,我的心都会咯噔一下,可是电话接通,都是朋友的问候,还有一些陌生人打来的,关心我找没找到我的亲人。我就是那样白天晚上捧着电话等了三天,也没有晓英的电话。我已经彻底失望了,看来她真的不在这个城市,或者她真的不想见我了,我可能真的找不到她了。
张峰看出我的细微变化,出于鼓励我的目的,总是劝我不要灰心,还有机会,等参加全省的比赛,到时候她应该能知道的,我苦笑:“她如果总是不出现,我估计能拿世界冠军!”
张峰哈哈大笑:“大飞哥,就这么定了!”
我们相视一笑。
“走!喝酒去!”张峰提议,他是不想让我一个人闷着,也不想让我一个人喝闷酒,我知道他的好心,也无法拒绝他的好意。我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得跟一个娘们似的,什么事情都装不下,什么事情都想不开。
一个星期了,正当我渐渐麻木的时候,电话响了,我漫不经心的接了:“你找谁?”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我有点生气,可是还是耐心的问了一句:“喂,你找谁?”
还是没有声音,可是电话还不撂下。
我忍不住了:“你他妈的是谁?干吗打我的电话,还不吱声?”
电话那里轻微的传来嘤嘤的哭泣声。我一下子精神起来:“是晓英吗?是你吗,晓英?”我急促的询问。
那边的声音更大了,我知道肯定是晓英,我兴奋的蹦了起来。
“晓英,你快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就去找你,你知道我找你好苦啊!”
“你别再找我了,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她终于说话了。
“晓英,真的是你,我就知道是你,我太开心了,我现在有一百万了,我可以正式向你求婚了!”我紧紧的攥着电话,生怕一松手她就跑了。
她那里没有反应,只是哭声更大了。
“晓英,你说你在哪里?我马上就过去。”我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是本市的手机,“晓英,你一直都没离开本市,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电话号码换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吗,我都担心死了。”
“以后别再找我了,你保重!”她电话撂了。
“晓英,晓英!”只听到嘀嘀的响声。
我赶紧反打过去,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只有“该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的声音,我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刚刚爆发的热情,一下子从头凉到脚。
我给张峰打了电话。
“刚才晓英跟我联系了!”我说。
“是吗?太好了!我说肯定跟你联系的。”张峰也兴奋的不得了。
“可是,她让我不要跟她联系了。”我没有气力的说着。
“为什么?”
“她说她不是从前的她了,然后电话就撂了,我再打的时候,就关机了。”
“没关系,只要有电话,就好办,这个事我办吧!”张峰是个农村孩子,可是在关键的时候,总能擎住事儿,这点我以前真的没有发现。
“怎么办?”
“电话号码告诉我,我去想办法!”
我把电话号码告诉了他:“你怎么办呢?”我问道。
“大飞哥,这个你就别管了。”张峰信心十足的说道,“不过,大飞哥,回头你一定按着我说的办啊!”
这个小子,关键的时候还跟我卖起了关子。
“行!只要你帮我找到晓英。”
(二十七)
第二天,张峰很早就来到我这里,把我堵到了被窝里。
“干什么啊?这么早?”我揉揉眼睛给他开了门。
“替你着急啊?”张峰笑呵呵的说道。
“怎么?有消息了吗?”我瞪大了眼睛。
“是啊!不然怎么这么早呢?”他眨了眨眼睛。
“哪呢?”我往他身后看去,没有人影,“你是不是要拿我开心啊?”
“没有。”
“那人呢?”我一下子把自己摔在了床上。
“周末必有分晓。”张峰肯定的语气让我一下子又精神了。
“你联系她了吗?”
“不是我联系的,是电视台。”
“电视台?什么意思?”
“现在电视台新开了一个节目,叫情无限,专门讲述情感故事的。”
“我可不想上电视,白话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已经够累的了。”我开始不明白张峰怎么这么多花花肠子。
“听我的,就这一次,成功不成功,得试试看,别后悔啊,咱们目的不是为了能找到晓英吗?管那么多干吗,对不对?”
我想了想,是啊,为了能找到晓英,我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好,就这一次了,如果再见不到她,估计也是她彻底不想见我了,我再那么费心费力的找她也没有意义了。”
在等待到周末的时间里,我时不时的打电话给晓英的号码,可是总是不通,也许周末的电视台节目真的是我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直播间的灯光很亮,台下的观众很多,有了上次比赛的经验,我倒是不怎么怯场了,在主持人的欢迎声中,我踏着观众的掌声走进了直播间。
我只是向观众点了点头致意,台下有张峰微笑的在那里看着我。
“您好!欢迎您光临我们的情无限,”主持人光彩照人,微笑的看着我,让我少了很多的紧张,“就在前不久,您荣获了全市首届斯诺克比赛冠军,但是在采访您时,您说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的感想,就是您得冠军是因为您要寻找一个人,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我点头。
“那您能说这个人是谁吗?为什么她能给您这么大的动力?”
“她是我深爱的一个女孩,她叫晓英,我们一起走过了很多快乐的日子,当然……”我停住了,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那些往事,不过在主持人的温和鼓励下,我坚持说了下去,“……她因为我受了很严重的伤害,确切的说,她救了我的命,而且她后来为了帮助我,跟一个她不怎么喜欢的人在一起。我知道那些东西是无法弥补的,我想弥补,希望晓英能给我这个机会。”
主持人又刨根问底问了我一些细节,我耐着性子回答了,我想他们既然帮我寻找晓英,我配合一下倒是应该的。总算问完了所有的问题,主持人终于开始切入正题了。
“刚才通过大飞先生的倾情讲述,我们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这里面是个动人的爱情故事,大家都知道,我们的节目,有一个重要的环节,就是帮助我们的嘉宾寻找他们希望寻找的人。在节目录制前,我们已经通过各种方式找到了晓英。”
听到这里我一下在站了起来,主持人马上补充说道:“大飞先生看来对晓英一往情深,我们充分的感知到这点,不过……”主持人的这么一说,让我一下子又掉到了谷底。
“不过,晓英说她来不来不一定,让我们全场观众一起跟着我们的时钟倒数30秒,看看晓英能不能出现!”
灯光暗了下来,扣人心弦的钟声嘀嗒嘀嗒的敲着我的心。“10,9,8……5,4,3,2,1”全场观众一起倒数,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希望在灯光亮的时候,晓英出现在我面前。
灯光亮了,全场一片肃静,所有的人和我一样,期待嘉宾入口的地方能有晓英的影子。
她没有出现,舞台上响起了忧伤的乐曲,观众唏嘘声不断,此时的我已经泪流满面。
主持人把话筒给了我:“我们不希望出现的一幕出现了,不过我想,晓英也许还需要一定的勇气,也许她还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不便来这里,但是凡事都不能灰心,是不是啊?现场的观众,让我们一起给大飞先生加油,也希望今天是个全新的起点,将来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好不好?大家一起来鼓掌加油!”
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晓英,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不怪你,但是,我在这里还要说,我爱你!”我从裤兜里拿出来一个盒子,是我精心的挑选的钻戒,“晓英,本来以为你今天会来的,我要当着所有电视观众给你戴上这个戒指,算是我兑现我的誓言,如果你在电视机前,请你接受我这一份心意!”我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电视节目不知道怎么结束的,我不知道怎么走出电视台的,张峰扶着我,我挣开了他,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空气,看着天空中的星星,我惨淡的笑了笑。
张峰的胳膊捅了捅我,我看了他一眼,他向旁边不住的努嘴。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天啊!难道是梦吗?人生的大起大落怎么在今天一个晚上就经历个遍呢?
“晓英!”我冲了过去,她还是那么样子,迷人的微笑,光滑的头发。
我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你为什么没有出现?让我心都凉透了。”
“我不想让那么多人看我们的笑话!”
“怎么是笑话呢?”
“大飞哥,我就不耽误你们团聚了,我走了!回头我去联系一下你参加全省比赛的事情!”张峰笑着说。
“等等,晓英,他是张峰,我的好兄弟,以后我给你讲我们的故事。”
张峰握了一下晓英的手转身走了,临走还说了一句:“别忘了看晚上10点情无限的重播。”
我们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看着电视里的直播。
“你很会表演啊!”晓英看着电视里的我笑着说。
“是啊!怎么样?将来我能当演员吗?”我嬉皮笑脸的说。
“去!别得意了!对了你的一百万是怎么赚来的?”
“这个嘛,以后再说,先看看我的表现,看是不是当明星的料?”
“10,9……3,2,……”电视里正倒数呢?可是“1”还没数完,就切到广告了。
“本市最大的、设施最全的公墓——瞭望山公墓将全面动工……”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晓英以为出了什么事,“怎么了?”
“没事儿,这就是我的一百万!”
电视里我正流泪的拿出裤兜里的钻戒,对着镜头说晓英我爱你。
我低下头,吻了一下晓英的额头,轻声的说了声“我爱你”。晓英依偎在我怀里,是那么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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