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明亮绚烂的,而屋内却是漆黑一片。
阳光来自窗外,如飞蛾扑向冥火一般,不停地射入屋内,却无法照亮屋内的黑暗。那绚烂的光芒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仅留下一点淡淡的微光。
而那隐约的微光在进入屋内后,也随之融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黑暗的世界里,不允许光明的存在。而光明无法存在的世界,只有幽冥。
但这黑暗的世界不是幽冥。这里没有邪异,没有死亡,没有杀戮,有的只是对大道的困惑。
从间歇的微光中可以看到,这黑暗的世界里有一些全空和半空的书架,在众多书架间空出一块很大的地板,上面散乱地放着一些书,隐隐形成一个方形。
有些书开合着卡在地上,有些书相互折叠堆砌,有些书相对整齐地摆在地上,更多的书将像是胡乱地撒在地上,仿佛种子。
书很多,也很乱,虽然隐隐成方形,却像是巧合,数千本书摆放得毫无规律,不像是人为所致。
在这些隐成方形的书籍中央,坐着一个人,也许不是人,只是从微弱的光芒中看到有一个人形的事物端放于中间。
若是人,这个黑暗中的人究竟是什么人?没有人知道。
他知道,他自己知道他是谁。
他知道自己叫风尘子,被师兄以三千书籍围成四方书阵困在这黑暗的世界,已经有十几年了,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这里是藏书阁二楼,也是困住风尘子的静心阁。
………
苏默看到慢慢显现在视线中的楼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又想到自己之前还猜想二楼不在这个空间,而存在于另一个空间,这番猜想显得过于荒谬,想来是自己以前神魔志怪小说看得太多的缘故。
但他没有轻易上前,因为他知道,楼梯置于如此隐秘的地方,又以玄妙幻术遮掩,想来不会那么简单,一定会有什么阵法机关之类的存在于某个极其隐秘的地方。
苏默取出四灵仙杖,吸取天地间的土元素覆盖于身体表面,然后在脚下加了两道风浮术,以便于快速逃离陷阱。
七日修行,苏默观摩风尘子留下的薄膜护罩,已有所领悟,可以施展出相似的薄膜护罩,虽然不及风尘子留下的,但防御力也相当惊人。
为了安全起见,苏默在身体四周凝聚了一层薄膜护罩,青光闪烁之间,苏默觉得自己已经做足了准备,便准备登上楼梯。
登梯的谨慎心情不亚于一年前与石敢当同登天都峰时的小心谨慎。
一步,一步,又一步。没有危险。但苏默的警惕性没有丝毫的减弱,因为他深知最靠近成功的地方也许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门,通往二楼的门就在眼前,就在身前几步远处。
推开门,便能见到风尘子前辈。
又是一步,又是一步,又是一步。
门,藏书阁二楼的门,就在身前,触手可及。没有灵兽看守,也感知不到任何维持阵法的灵气的存在。
应该没有危险。苏默这样想着,伸出了右手,向门慢慢移去。
突然,他停了下来,他想起了曾经在小说中看到的一个惨象,与今天自己的遭遇很是相似。为了避免同样的遭遇,他在即将触及到木门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苏默站在门口,想了很久,在想该不该继续前进,这已经与见不见风尘子无关,这已经是涉及自己修行心境的重要问题。
现在已经不是前不前进的问题,而是敢不敢继续前进的问题。这一刻,苏默想起了一句话,“朝闻道而夕死可矣”,虽然此番与闻道无关,却有某种相似,皆关于心境。
所以他退后一步,不是离开,而是为了前进。脚下青气加速旋转,体表土黄元气升腾起来,身体四周的薄膜一时青光大作。
然后,他猛地冲了上去,仿佛面对至凶的猛兽。
然后,他惨叫一声,倒飞而来,仿佛离群又被利箭射中的大雁。
在接触木门的那一刻,周身所有的元气突然不再受自己的控制,都化作了一面墙,挡在了自己的身前。然后自己狠狠地撞了上去,又狠狠地被震了回来。
苏默又回到了起点,但他笑了。
………
就在苏默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风尘子感知到了门外的气息,说道:“没想到你这小家伙也过来了,看来风系法术已经小成了。”
后来又感知到他在门口因禁制封印而被反震回去,顿时大怒,眉头斜竖,望向楼下,目光仿佛穿透地板,直直刺向藏书阁一楼某处,沉声愤道:“师兄,你留下分身我且不论,如今我新收的也是唯一的徒弟要见我,你为何阻他?快让他进来。”
门口那位昏睡的老者突然张开眼,嘴角微张,像是在对某人说话:“你要明白,屋内的黑暗气息足以伤及他的五脏六腑,而且那座书城阵法不仅仅能困住你,更会对外来者发动攻击。若想见他,你可以自己出来。既然你曾经多次元魂出窍占据我这个分身出去,又为何不自己出来,又或是,你还无法出来。”
“你以为我不能出去吗?其实只是我不想出去。没有她的世界,到哪里都是一片黑暗。既然你这么想让我出去,那当初又为何困住我。”
“你一直都说当初是我困住了你,其实你一直也都知道,当初是你自己困住了你自己。这些年,你一直在黑暗中受苦,也是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何必呢。师弟,该出来了。”
“出去,出去了又能怎样,她不会再回来,我又能干些什么?”
“她是不会再回来,但你也知道,她的子女已经回来了。而且,有件大事你还不知道,昨夜天穹出现九颗赤红妖星,你也是经历过那场劫难的人,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新的浩劫将至,云麓需要你,她的子女,也需要你。”
听到这里,黑暗中风尘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禁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望向窗外,看着屋内的黑暗吞噬掉外面射进来的阳光,摇了摇头,表示不满。
这时,苏默的耳边响起了风尘子的声音,“徒儿,假如有障碍挡住了你的去路,而你要离开,你会怎么做?”
看了看门,苏默意识到是风尘子在里面对自己说话,便回答说:“我会把障碍清除,继续前进。”
“果然是孩子般的话啊,真是有趣,不过我喜欢,那就这么办吧”风尘子暗自低语。
他从地上随便捡起一本书,随意地砸向四周成城的书堆,方形书堆被砸开了一个很大的豁口,书城已毁,困住自己的阵法已破,而风尘子内心深处某处桎梏也被砸开了一个豁口。
风尘子双眼一亮,站起身来,从豁口处走出书城那个被砸开的而整个藏书阁二楼也随之变得亮堂起来,因为外面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了屋内。
屋内一片光明,没有黑暗,没有阴影。
风尘子推开门,外面同样一片光明,苏默看着推门而出的风尘子,笑了,尽管摔得青紫的脸笑起来很难看。
(有些迟啊,还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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