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与外臣过从甚密历来为君主所忌,自古皆然,陇国自然也不例外。今上鲁啸天登基后更是颁下严令,太子未经允许不得与外臣私会,若违反此令,一经查实,臣子轻则遭贬,重则全家流放,甚至满门抄斩,而太子至少也得落个禁足,以致储位不稳。
是以,杨忠虽然心情急迫,但因为此事涉及到的寒玉床、温凉杯两件宝物均为御赐,绕不开当今天子,因此,经过和鲁成栋商议后,还是决定先将此事禀明当今天子鲁啸天后再作定夺。
当下杨忠辞过齐王鲁成栋,往宫城方向赶去。陇国皇宫名为——长明宫,乃在前朝永安宫的基础上修葺而来,占地近五百公顷。层层叠叠的殿宇,绵延不绝的亭台楼榭,美不胜收的花木泉瀑,加上翩翩起舞的白鹤、孔雀等珍禽,直让人仿若置身仙境。时值黄昏,高大建筑上金黄色的瓦片在夕阳余晖的映射下熠熠生辉,更加彰显出长明宫的气势恢宏、金碧辉煌。
身为朝廷大员,杨忠对宫里的情形也不算陌生,入宫后向平日里比较熟络的宦官一番打听后当即找到了曾到杨家宣旨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柯瑾。因为之前打过交道,柯瑾也没难为杨忠,当下吩咐了一名小宦官带着杨忠前去后宫觐见鲁啸天。
长明宫面积极大,宫殿房舍、回廊路径繁多,直走了约半个时辰,杨忠才来到鲁啸天今晚的下榻之地——永春宫,即高贵妃的寝宫。高贵妃眼下得宠,其宫殿的富丽堂皇自不必说,杨忠无心打量,向在此值守的宦官说明来意后,便在此等候通传。
过得盏茶功夫,只见一身材短小、年约六旬的宦官在几名侍卫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却是鲁啸天的心腹之一司礼监掌印太监陆镇东。陆镇东身为司礼监掌印,权势犹在柯瑾之上。杨忠虽然看不起阉人,却也不敢得罪,施礼见过后,只见陆镇东有些皮笑肉不笑地道:“杨大人操劳国事,这么急着来觐见皇上,真让咱家深感汗颜啊!”
杨忠苦笑一声,道:“哪里啊,不过是下官的一些私事,敢劳公公向皇上通传一声,不知可否?”
陆镇东眯着眼睛看了看杨忠,淡淡地道:“杨大人,您还是请回吧!皇上口谕,非军国大事,不必觐见。有什么事情,把折子先递上来,恭听圣意就是!”
闻言,饶是杨忠对此已有所准备,但仍有些不甘心地道:“公公,事情不大,烦请公公为下官通融一二,就这一次!”
陆镇东叹了口气,看了看左右,半晌才低声道:“杨大人,您就别难为咱家了!皇上跟贵妃娘娘现在正在兴头上,除了国师大人,谁敢打扰?您暂且回去,呆会咱家把你来过的事情跟皇上说一声,你看这样行不?”
对于陆镇东的话,杨忠自知不假,无奈,只好拱手告辞。望着暮色中杨忠渐渐远去的背影,陆镇东叮嘱了左右一声,旋即回转宫门复命。
永春宫,飘馨轩,一间颇为雅致的小舍中,高贵妃正在抚琴,如水的琴声悠然飘荡在屋里的陈设之间,悦耳之极,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坐在对面凝神倾听的则是须发皆白、一脸疲态、身着明黄色九龙闹海织锦衮袍的当今陇国天子——鲁啸天,除此之外,屋中更无他人。
琴声如泣如诉,令人如痴如醉,然而终有尽时,当得一曲尽了,鲁啸天依然沉溺其中,目光怔怔地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时高贵妃嫣然一笑,刹那间百花仿若失色,但见其樱唇微启、娇声道:“皇上,《月间思》这首曲子臣妾已经弹奏完了,您觉得怎样?”
鲁啸天闻言,愣了一愣,失声道:“怎么,爱妃的琴弹完了?”
高贵妃秀眉微蹙,小嘴一撇,娇嗔道:“皇上!”
鲁啸天呵呵轻笑,旋即缓步上前俯身揽住高贵妃的香肩,哄劝道:“秀茹,别生气,刚才朕不过是被爱妃的琴音所感,入了迷而已!”
高秀茹闻言这才转嗔为喜,娇滴滴地道:“皇上,您可真会说笑!臣妾再为您弹一曲《霓裳羽衣》如何?”
鲁啸天兴致正高,刚要答应,这时门口的竹帘外传来陆镇东低沉而又尖细的声音:“禀皇上,适才有刑部尚书杨忠前来觐见!”
鲁啸天脸上微微现出一丝不耐,道:“什么事情啊?不太紧要的话,就先让他回去,稍后再议!”
“回皇上,奴才问过了,一些私事而已。”
“私事?朕知道了,没你事了,先退下吧!”
“诺!”
高秀茹看了有些扫兴的鲁啸天一眼,媚笑道:“皇上,谁呀,敢惹您生气?”
鲁啸天冷哼一声,半晌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爱妃不都听见了吗,刑部尚书杨忠。”
高秀茹微微一笑,颇为乖巧地走到鲁啸天身后,素手微探,先是轻柔地为他拿捏了几下肩背,然后细声软语地道:“陛下操劳国事,心绪不佳,妾身一介女流也帮不上皇上什么忙,只能陪皇上解解闷!”
闻言,鲁啸天脸色稍霁,道:“也就爱妃体谅朕,知道朕的辛苦,这些年多亏有爱妃陪着朕了!”
高秀茹嫣然一笑道:“能侍奉皇上是臣妾不知几世才修来的福分。皇上,今天就让臣妾陪您高兴高兴!”说完这些,当即拿起不远处一把颇为精致的暖玉壶为鲁啸天斟了杯酒,樱唇微启轻轻抿了一小口含了起来,然后坐到鲁啸天的怀中,螓首微侧,含情脉脉地看着鲁啸天。
软玉温香、佳人斟酒、香风扑鼻。看着面前玉人那张精致的无可挑剔、千娇百媚的芳容,鲁啸天不禁哈哈大笑,刚才的一点不快也已抛之九霄云外,当下轻轻搂住怀中佳人的纤腰,低下头向那对红润而又诱人的嘴唇吻去……
杨忠离开长明宫后,也不耽搁,当即往家中赶去。安业坊位于城南,离宫城颇有距离,等到杨忠到得家门,天色已经快黑。
下得轿来,杨忠一眼望去,但见管家林诚早早便迎了上来。林诚现年五十多岁,京城人氏,为人本分老实,先前全家经营着一家小酒肆维持生计,杨忠昔年在京为官时便是那里的常客,二人之间交往颇深。杨忠被贬回乡后,林诚的酒肆也被一伙不知从哪来的暴徒砸了个稀烂,草草关门,家中也从此落魄潦倒起来。不久前,杨忠回京重新任职,得知此事,恰好自个也在京置下了私宅,于是便找来林诚当了管家。林诚对此自是感激不尽,再加上跟杨忠当年的交情,办起事来尽心无比,不久便深得杨家上下的赏识。
由于两人之间关系熟络,林诚见礼后,杨忠笑了笑,刚要随便寒暄几句,却见林诚正了正色道:“老爷,今个府上有人前来拜访,汤山县的,您不在家,客人留了一封信给夫人。夫人看后当场便差点晕了过去,现在依然伤心不已,您快去看看吧!”
杨忠闻言,心中自是吃了一惊,不暇多问,便自带着林诚往后院内宅赶去。
杨家不过一二进庭院,不多久便到了内宅当中。这时只见夫人柳氏兀自轻声哭泣,林诚的妻子邱氏正在好言相劝,杨旭、杨晟兄弟二人也在一旁安慰着母亲。
杨忠到来,自有林诚通禀,众人忙上前见礼,杨忠挥了挥手让杨旭兄弟、邱氏等人退下,房中只剩下杨忠夫妻和管家林诚三人。
柳氏此时已经止住了哭泣,但眼圈依旧泛红,一脸凄楚的模样,抬起头来,只叫得一声“老爷”,泪水便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杨忠叹了口气,心中隐隐猜到了几分缘由,正要说些安慰的话,这时林忠已然将桌上的一封信札取了过来。
杨忠接过一看,确是妻子柳晓玉的娘家出事了。柳氏祖籍为离京城不远的汤山县柳家屯,父母均已亡故多年,娘家只有兄长柳元宝一人。柳元宝为人虽然有些势利,但对妹妹柳晓玉却是极好,含辛茹苦将其拉扯长大,且善于持家,为当地一富。柳晓玉嫁入杨家后,两家之间也常有往来,直到自己被免回乡,因路途实在遥远,这才断了书信。一年前,柳家屯惨遭乱匪杀掠,柳元宝全家不幸遭难,唯有幼子柳承风因在县城读书这才侥幸逃过一劫,现寄居在柳元宝的一位陈姓友人家中,而这封信也是此人闻知自个官复原职后特意托人带过来的,其中之意不言而寓。
看完信后,杨忠把信递还到林诚手上,低声吩咐道:“林管家,你马上安排人去汤山县陈家把承风内侄接到这里来,地址信札上有!”
林忠应了声是,旋即告辞退下。眼见四周无人,柳氏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哀伤,一头扑到杨忠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杨忠急忙好言相慰,足足过了近一个时辰,这才勉强安抚住了柳氏的情绪。
用过晚餐,杨忠心中有事,便赶到了书房,处理完带回家的一些公文后,便连夜拟就奏折,准备将寒玉床的事情早日办妥,以期爱子杨旭多福长寿。
杨忠的这些事情,杨旭自是不太清楚,这时他正在东厢房中捧着弘治大师赠与的那本《雪蟾功》认真研习呢。
《雪蟾功》乃旁门上乘内功,由蛤蟆功和大寒罗掌杂糅而来,融二者之长,发功时蹲在地下,双手弯与肩齐,嘴里发出咯咯声响,宛若蛤蟆作势欲扑,姿势极为难看,但却厉害非常,不仅威力无俦,且奇寒无比。此功共分四层,越往后自是越难修习,倘若能突破至第四层,打通任督二脉,即可达到武学中的先天境,可谓武林中的罕见绝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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